‘宋轩’立在案前来回踱步, 以往霞姿月韵的神态全无,竹节纹纱袍角拢作一团的褶皱几番按压依旧抚平不去,像是烙了火漆印子在身上,叫人坐立不宁。
谢殊一束墨发微系垂于脑后, 由沛文引着步履匆匆自南苑赶来。北苑的风水养人, 离西厢谢颐芸住着的浮曲阁仅有一片松竹细林之隔。
平心而论, 定下亲事的男女间不设大防, 可若是厮混到鱼水之欢的地步,怕是多半鲜少能有瞒住人的。
“清砚, 本王已有妻室, 是我对不住夭夭。”
夭夭是谢颐芸在闺中的小字, 傅珵与她自幼青梅竹马, 在称谓上也比寻常人更加亲昵一些。
大燕民风开化,可折损了女子清誉这等事亦难免落人口舌,早两年谢殊与孟清禾的那档子事儿在兆京流传甚广,谢殊如今身居高位,又有好事者提起这桩旧事,纷纷指摘那宁远侯府的小庶女会挑夫婿, 捡了个大便宜得以成了摄政大臣明媒正娶的正妻。
傅珵面相阴柔, 其貌昳丽, 与其姐绫华多有肖似之处, 却独独缺了她眉宇间那一抹逼人的英气。
“待殿下日后御极, 需得充盈后宫, 臣的嫡妹应是乐意入宫伴驾左右的。”
谢殊一入内里, 便见案牍上横七竖八倒着的笔架,几支紫木细毫掉落桌角,墨迹在竹宣纸上晕开一大片斑驳的黑影。
傅珵闻言静默不语,思索片刻轻声叹了口气,垂眸神色黯然。他向来克己守礼,偏生出了这桩糊涂事,心中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