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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恰好是顾太夫人的宴会,顾府摆了宴席,他也来了,当时她觉得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让水碧给邓知遥传话,自己则在寒凉如水的春夜里换上了一身薄如蝉翼的蓝色纱质舞裙,藏在垂花门处那片小竹林里,跳着那只焦姨娘教给她许多遍的舞。

莲步轻移若点水,姿态袅娜若翩鸿。焦姨娘偷偷教她的舞,她第一次舞在天地间,而他将是她唯一的观客。

世家大族都说,舞是低贱之人跳的,不体面,不庄重。她也不喜欢,因为跳舞时,人的姿态会变得很低。

她的亲娘是歌姬,可她不是。可那又怎么样顾府,她的家,从未给过她不以色侍人的体面和尊严。

后来她回想起来那夜,还是会有些后怕,毕竟只要出一点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那夜的风很凉,她穿的那样单薄,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的渴望让她炙热而不顾一切,她像是个疯狂的赌徒,而他是她唯一的赢面。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压低了腰肢绵软的身躯,在月下点足、跳跃、飞旋,让宽而薄的纱袖滑落,渐渐露出雪白如藕的小臂。

簪上的流苏在月下晃动,窸窸窣窣地响,她心跳如擂鼓,将每一个动作跳到极致,尽力显出自己的妩媚哀怜、风姿绰约,风情摇晃。

这是场不能落幕的舞,要在尽态极妍,开到最盛的时候让他瞧见,让他惊艳,让他沉沦,让他折服,让他挣开所有的束缚与理智,做她的裙下之臣。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能输,她好不容易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好不容易就要攀上她瞩目已久的那方高枝,她不要再掉落进尘埃里,任人碾压,任人嘲笑,任人欺辱,哪怕他会因此轻贱她,瞧不起她,哪怕他会对她失望、为她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