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去查,务必要隐蔽些,不可惊动人。先去查查那家薛记绸缎庄的东家,以及那日店里的伙计、仆妇、掌柜,另外打探下今日陆晓月去的是哪家茶馆,若有异,这茶馆也要查一查。”
“再有,查查顾湄这一路,可什么契机,沾染上了龙涎香。”
栓全退下后,房内幽寂异常,后头那一丛凤尾竹沙沙地响,竹枝延展到了墙边儿,夜风下,那翠绿的竹叶彼此挨挤着,刮磨着檐下半透的高丽纸。
月光映进来,窗页上影影绰绰的一团,像晃在人心上的暗影。
半夜里开始落雨,滴滴嗒嗒的敲在瓦片上,虽不算大,却总也没个消停,一直下了三五日,都没有停歇的意思,有点缠绵不尽的意味。
书房里,端上来时热腾腾的各色饭食摆在桌上,现下也见不着半点儿热气了。
里头浓黄稠香的一碗鸡汤,油花渐渐泛白上浮,结了一层的薄薄的油膜,粘连在点了红梅花的白瓷碗上。
邓知遥立在窗下,他面前的窗半支了起来,发凉的雨丝斜斜扑进来,粘在人肌肤上,带着点儿寒意。
还是傍晚,听因着这连绵的阴雨,院中已十分昏黑。下人提着风灯,在阴雨里穿梭着,一脚踩进往水坑里,溅起的水星子被风灯映出的光芒照得发亮。
不知哪里来的梅花猫忽的从树上窜下来,抖着湿漉漉沾着灰尘的毛发,在抓它的仆妇手底下“喵呜”一声溜了过去。
直到邓知遥看见一身青灰细布衣的栓全打着把油纸伞,脚步匆匆地往这赶过来,他垂下了眉眼,将窗子合上了,坐回了案后。
他低首,看着袖上那斑驳的雨点子,听着栓全的回禀。
“奴才这几日已暗查了一番,那薛记绸缎装倒没有什么,京城中的老字号了。只是有一点,顾姑娘去的那家恰好两月前换了个掌柜,一应人手也换了个七七八八。倒是陆表小姐去的那茶馆颇有些蹊跷,那茶馆是去年年末置办出来的。茶叶的品质、货源好的出奇,不过短短半年便经营的风生水起。原本在京中赫赫有名的几家老茶馆也都避其锋芒,不敢与它正面交锋,坊间都传闻,这茶馆背后的东家来头不小。再往下查,就查不出什么了。奴才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不敢动作太大。只是有一样,这折桂茶馆和薛记绸庄的确离得甚近,走了小路只怕半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至于这香料奴才则细细查过,无论是薛记绸缎庄也好,或是这折桂茶馆,都未用过龙涎香。此香名贵,每年产量极少,大都供给了藩王和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