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响尾蛇曾经提出过条件，告诉她雇主是谁。

这个人行事捉摸不定，又摆明了从过去到现在都毫无人性。答应他的条件无异于跳入火坑，可是……

至少舟鲤确认一点，响尾蛇不想要她死。

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回转余地，何况有这个前提，响尾蛇给出的条件分外简单。

她妥协，人身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她不妥协，大可以趁机离开，而后港口市怕是要血流成河。

思绪至此，安检队队长已被兰花螳螂踩在脚下。

舟鲤压根没看到虫母如何撂倒对方，她只看到拥有着艳丽外骨骼的少女一身破碎的脏器和血迹——而饶是如此，她那双昆虫般的复眼也展现出近乎于天真的无辜。

“别杀她。”

温和轻柔的声线喊住了兰花螳螂的动作：“我答应响尾蛇，跟你们走。”

近至五米内的兰花螳螂立刻抬头。

无机质般的眼眸转过来，而后舟鲤在虫母的面容中看到了纯粹的喜悦。

“真的吗？！”

兰花螳螂身上还挂着血肉，可她完全不在乎。少女扬高的声线回荡在硝烟弥漫的港口，她带着烂漫笑容凑到舟鲤身边：“你要跟我们走吗？我可以和你朋友吗，我都没有同龄的朋友！”

姜星辰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舟鲤撞上他震惊的金眸。

那之中写满了愕然，但很快，滔天愤怒从中而起。

“舟鲤！”

姜星辰听不见舟鲤与兰花螳螂说什么，但他能看懂虫母的肢体动作：“你答应过我的，不许靠近——”

响尾蛇横起一脚，将其踹开！

兰花螳螂亲昵地牵起舟鲤的手，响尾蛇一打响指，数辆沙地车自动驾驶入港口。

纵然姜星辰倒地、起身再追上，已经来不及了。

“你答应我的！”

舟鲤仍然能感受到姜星辰的情绪波动，他激烈的愤慨、懊恼和焦灼，纵然不用精神链接，也如同海浪般经由精神体席卷而来。

情绪中含量最多的是委屈。

遥遥相对，舟鲤发觉姜星辰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伤口、暴力，一切疼痛和吸引他的存在，好像都不比她本身更具吸引力。

答应了他什么？

她答应过他不再靠近响尾蛇，不再沾染上他的气味，接受他的诱惑。

舟鲤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果决上车，水母消失，感官中最后一份关于姜星辰的联系骤然消失。

自动驾驶的车辆启动瞬间，响尾蛇同样抽身，拎着五花大绑的鬣狗打开车子坐了进来。一时间车厢内挤满了人，舟鲤与兰花螳螂坐在后方，耳边少女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舟鲤却控制不住地捂住心口。

短短不过十天。

十天能做什么？

两个陌生人勉强相识，也许能够成为朋友，仅此而已。

但当精神链接彻底断开的那一刻，舟鲤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欢迎小公主到来！”

响尾蛇带着笑意的声线闯入舟鲤耳畔。

她抬起眼，神情依旧乖顺，精神体的触须却直接缠上了响尾蛇的脖颈。

“轮到你达成交易了，”舟鲤柔柔出言，“你的雇主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