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温印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她没见过赵伯。
但鲁伯给她复盘的时候提起过赵伯,赵伯是随舅舅去了沧州,而且也没回来过,在当时,一起发生了事故,被埋在泥土下。
图光说的都是真的。
温印看着图光,图光继续道,“我认得赵伯,赵伯一直同区叔叔在一处,所以看到赵伯我就上前去招呼,不知道区叔叔是不是同赵伯在一道,如果不在也能问问赵伯这处,区叔叔怎么还没回沧州。但当时赵伯行色匆匆,急急忙忙的,看到我,就同我说,东家有些事还没回来。我想这也是生意上常有的事吧,但正好这个时候钱庄的掌柜来了,估摸着当时很急,掌柜以前也见过我同区叔叔在一处,误以为我是区叔叔的人,又正好我同赵伯在一处,也就说话什么的都没避讳,直接问赵伯,我隐约记得原话是,这怎么回事,这印子钱是被逼着签的吧,十年的印子钱,利滚利要多少,旁人不明白,你们东家不会连这个帐都算不明白吧?”
温印倒吸一口凉气,那就是赵伯已经到钱庄去提银票了。
钱庄掌柜说的没错,舅舅不会算不明白。
温印目光微垂。
图光继续道,“我当时其实听不大明白,但是对钱庄掌柜这句被逼签的印子钱印象很渴,很快,也在赵伯这里得到了证实。赵伯当时应当也在着急中,也没顾及到我在一侧,就同钱庄掌柜说,没办法,人都扣下了,不签就要出事,东家手上正好有些银票和现钱,就先给对方了,也同对方说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他不会计较这些,出来做生意,破财免灾,钱给够了,务必留他性命,东家夫人要生了,他想回去见见孩子。就这样,对方也答应了,手上的银票先给了,剩下的,让我赶紧来钱庄提,也就这几日的功夫,没多少利息前,销账就好,人没事是关键的。沧州这处人生地不熟,日后多走动就好……这是钱庄掌柜和赵伯当时的原话,我也是这样知道区叔叔被逼签了一笔印子钱的。”
“那后来呢?”温印掌心紧张攥紧。
都到了扣人这个地步,就是强逼着给银子了。
而且有舅舅的签字画押,和鉴章,就算是告到衙门,衙门也不一定能处置,更何况,还不知道衙门这处是不是也有勾结在。
虽然知道最后还是出事了,但温印听得背后发凉。
“当时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城中开始戒严,大肆搜人。”图光忽然道起。
搜人?
温印和李裕对视一眼,李裕开口,“搜什么人?”
图光叹道,“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早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忽然听说城中混入了东陵的间隙,所以城守下令全城搜捕奸细。”
全城搜捕,刚好还是这个时候……
温印和李裕心中都有猜测。
沧州原本就在巴尔,东陵的交界上,这处时常有行脚商人,东陵的,巴尔的都有,忽然说奸细,那城中有数不清的东陵人和巴尔人,这个说法本身就有蹊跷。
要么,是事发突然,要么,就藏了旁的目的。
眼下看,应当是后者。
图光目光停留在一处,继续回忆,“当时大街上忽然多出了很多驻军,一片混乱,赵伯担心我出事,就让我赶紧回家中,说区叔叔那边有消息就会告诉我,让我注意安稳,别出事了。我想也是,我帮不了忙也不要给区叔叔添乱,而且,我想起祖母还在家中,所以赶紧回去了,但没想到,这也是我见赵伯的最后一面。我知道的是赵伯已经提了银票,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因为后来我再没见过赵伯和区叔叔,我也想过去钱庄打听,但那场动乱里,钱庄被烧了,钱庄的掌柜和伙计都死在动乱了,听说被一把火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