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是因为你缺乏危机意识,徒手面对抢匪时如此,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也如此!”
“这种地方是我家。”她再次强调的说,已有些火气。他凭什么瞧不起她住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你家,你用不着一再的强调!”他生气道。
“那你就不要用瞧不起的语气来说它。”她不名觉的提高嗓音,“我承认是有点老有点旧,但是它很安全,九二一大地震也没能将它震倒。”
“安全?对于天灾,是,我无话可说,但是对于刚刚发生的那种人祸呢?它安全在哪里?你敢保证不会再发生,而若再发生,我也会这么巧的待在楼下还没走吗?”他也跟着提高了嗓音。
想到刚刚的事有可能再发生,褚明俐的火气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
“那小偷已经来过了,知道我这里没什么好偷的,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脸上浮现的不安也让他稍微收起了火气,但仍有些没好气的回答道:“刚才那个混蛋会如此,但是你以为全台湾只有一个小偷吗?”
“你不要吓我。”她对刚刚的事仍觉心有余悸,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再一次……不,她不会这么倒霉的。
“你以为我在吓你?”梅兆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
“不是吗?明明就没那么可怕,你非要说得这么恐怖,大不了我把大门和铁窗全部换新就是。”她在安慰自己。
“如果那混蛋直接躲在楼梯转角处等你呢?你知不知道楼下的铁门根本不堪一击,被我一踹就烂了?”
所以他才进得来?
“应该没有小偷敢这么明目张胆……”她喃喃地说,见他迅速的眯起眼睛,急忙改口,“我会连楼下的铁门一起换新。”
说了这么多,她就是不想搬离这里就对了。梅兆曳心里有把火直冒,他咬紧牙迸声问:“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死都不肯搬家?”
她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我爸爸妈妈的房子。”
他瞬间无语。
他没想到这是她不愿搬家的原因,但是人是活的这房子是死的,她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来,又不必担心家会长脚跑掉,而她若坚持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话,却会有危险。她应该搞清楚事有轻重缓急才对。
然而想是这样想,面对她思亲的模样,他却开不了口。
“明俐,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爸爸在世的话,他一定也不会赞成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他改以较含蓄的方式劝她。
“如果爸爸在世的话,他会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她幽幽的说。
一起住?梅兆曳脑中倏然闪过一道灵光。
“好,如果你坚持一定要住在这的话,我搬过来跟你一起祝”
“啊?!”褚明俐当场傻眼,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搬来和你一起祝”他坚定的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林爷爷、林奶奶,将来我妈妈病好出院之后,也会回来祝”
“将来的事归将来,我只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在这栋公寓里。”
“也许明天林爷爷他们就会回来了。”
“那今晚你还是一个人。”
怎么她说一句,他就回一句,句句像要堵死她一样?
她决定换个方式说。“之前我时常一个人还不是照样过?”
“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别想我会放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他霸道的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地方,我的房子,我不让你住,你又能奈我何?”
“那我明天就找中介把二楼的房子买下来。”他毫不犹豫的作下决定。
“你疯了!”她倏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眼叫道。
梅兆曳沉默的看着她,一副如果你真不让我搬进来住,我一定就会这样做的表情。
褚明俐烦躁得定不下来,开始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他实在是太夸张了,但是她却不敢怀疑他不会去做。
可恶,这样逼迫她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别呆了,他是个同性恋,根本就不可能会碰她,得什么月?!
那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他真正的性向被人发现喽?
不,他不是那种会利用别人的人,她相信他。他之所以硬要搬来与她同住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理由,她必须承认,就是他是真的关心她、担心她,想要保护她。可是问题就在于,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为什么会承受不起?
事到如今她只能承认了,承认自己对他产生了眼友之外的感情,所以她承受不起他单纯的关心、担心与保护,因为那会让她愈加无可救药的爱他,而他却只爱男人。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搬进来住,不,应该说绝对要遏止他对她过分的关心、担心与照顾。可是要怎么做?
把他气走?不,这个方式行不通,因为过去这一个星期,他虽生她的气不愿跟她说话,但还不是照常去接她下班?
不如一劳永逸,干脆和他绝交永不相见算了。
不行,她舍不得。
啊,好烦呀,她到底要怎么做呀?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洗澡准备睡觉了。今晚我就暂时睡在客厅沙发上,明天再把要用的东西搬进来。”梅兆曳忽然开口道。
褚明俐倏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不行,你不能住在这。”她坚决的说。“梅兆曳,你不要管我,你回你家去好不好?”她求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接受我的关心有这么难吗!”
“它不是难,而是痛苦。”她闭上眼,没发现他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痛苦是吗?”他喃喃的说着,失声低笑。
她张开眼,却只看见他转身准备要离去的背影。
“你应该早告诉我这点的,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感觉……痛苦。”他低语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而褚明俐却如实云雾中,除了莫名其妙之外,还觉得有一点——冷。
十点二十分,几乎已成惯性,褚明俐走出巧意果子店准备下班回家。她习惯性的看看四周,没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又习惯性的抱着希望呆立在原地等了三分钟,然后才绝望的拉下铁门上锁,一个人缓缓走向公车站牌。
仍有许多人在等公交车,她不想与人挤便站得远远的。公交车来了,她走上姗姗上前,尚未走到站牌车已开走,她又退回原位去站。
就这样,公交车来来去去,人也来来去去,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仍在公车站,只不过四周的人却少了不少。
答!好像有水珠落在她脸上,下雨了吗?今天中午看了下新闻,好像有预报今晚会变天下雨,没想到台湾的气象预报也有准的时候。
答答答!雨当真说下就下。
四周传来行人奔跑躲雨的脚步声,她仍是走向骑楼去避雨,只不过窄小的骑楼早已站满了人,根本就没有后到的她的位置。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又姗姗的走回站牌下。
这下如果公交车来了,应该没有人争得过她吧?她淡淡的笑着,毫不在意雨水逐渐渗湿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