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路途因为陡峭而漫长。
那个位置空着是一回事,已经有人落座是另一回事。
走过去的途中,卢诺才发觉自己压力极大,尽管那个坐在那的人,只是个人尽皆知的花瓶罢了。
快走到近旁时,他抬起头,努力挺直躯干,看过去——
所有人,也都一起看过去。
那个稳坐在最高位的人,终于动了动腿,舍得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垂首俯瞰着他,双目落在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唇角却是清楚地带着上翘的弧度,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呢。
“来啦?”他还神情轻松的问。
“……”
卢诺见他这游刃有余的样子,火气便憋不住,狠狠按捺住嘲讽的欲望,才沉声道:“pk吧。”
他眼睛看着谢长安,一字一顿道:“这个位置,我要了。”
满场哗然。
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担忧的、紧张的、许多人都站起来了,不顾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手势,伸长脖子向后看。
大屏幕上打出两人对峙的特写,两人气质一个不动声色且悠闲,一个用力而紧张,衣服颜色也刚好一深一浅,充满僵持之感。
“好啊,比什么?”谢长安神态安适,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面上不好看,他看向卢诺的目光里,甚至有一种看小辈的宽和。
他的神态是万分有感染力的,因此卢诺很容易地捕捉到了这种宽容,并因此而恼羞成怒。
真以为你是前辈,我就怕了你不成?
底下为谢长安紧张的纷纷叹息,谢哥怎么张口就把pk主动权交给了卢诺呢,这下可是凶多吉少了。
选秀节目允许初评级前为座位而pk,但pk项目可由选手自行约定,不一定要比才艺。
“谢哥完全可以比剪刀石头布的啊……”有些人暗自想,那至少还有50的胜率呢。
另一些人不以为然:“选这种不就说明他怕了么?那赢了也照样不好看,还露怯。”
卢诺听见谢长安大方地把选择权交给他也是一愣,随即匪夷所思,这人竟然托大到这个地步,真不怕他当场选个舞蹈battle,在评级前就让他暴露废物本质么。
他差点便要出口了,但随即想,不对,谢长安已经出让了选择权,那自己要是开口就选人人都知道自己擅长的,未免显得太不好看。
他不仅要让谢长安输,还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卢诺舔了舔唇,面上挂着志在必得的挑衅:“你不选我也不选,pk形式就让他们随机抽一个,这样最公平,怎么样?”
“可以啊。”谢长安认同地点点头,“这样最公平。”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站在最高一层台阶上,向节目组打了个手势。
“随机抽吗?”接收到信号的节目组立刻做好了准备,下面也是交流声一片。
“这可就好看了。”
“上一季随机抽,可是抽到了飞花令耶。万一节目组又搞事,让谢长安抽到了飞花令,他岂不是要现场造词?”
“你是不是想说,现场作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那种吗,哈哈哈哈,还别说,不愧是珐琅花瓶,和那位乾隆皇帝是有点子缘分在身上的。”
“哈哈哈你们想大胆点,抽个数学题岂不是更好!”
大屏幕上,随机抽选的pk主题开始急速变换,卢诺毫不紧张,他眼睛紧盯着屏幕,心里想着出个文化题倒好,让谢长安彻底暴露他文盲的本质。
谢长安却不甚在意,他一会儿转转手腕上的珠串,一会儿揪揪衣摆上的小线头,反正压根没把pk这事儿放在眼里。
但这反应看在旁边人眼里,却是“心虚、胆怯”。
“别真给谢哥抽个数学题啊……”乔尽雪忧心道。
身边的黑皮帅哥小声说:“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我去……”
四下一时又是惊叹,又是压抑的笑声。
怎么回事,还真是数学题啊。
“估计就是一元二次方程的程度吧,大家也都知道娱乐圈的数学都不好。”
“那谢哥完啦,他那书根本念了等于没有念,卢诺好歹文化课过线了,这种题对他没啥难度吧。”
“啊……谢哥真是运气不好了。”
卢诺瞥一眼谢长安,见他看也不看屏幕,光顾着玩衣角,心下稍松,微微生出一股嘲讽。
装吧,你就装吧,马上你就要装不下去了。
然后挺起胸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等待题目出现,好用最快的时间计算出答案。
别说一元二次方程,就是二元二次方程他也会解啊,就是得多用几分钟就是了,可能还得借点演算纸。
但卢诺虽然心下有点紧张,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因为他答不出来的题,谢长安一定更答不出来。
那个被扒出来高考5分的家伙,其实压根没有上过一天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