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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拿着单子脸上烧得通红,直接将这几个骂了一顿,第二日才好声好气地过来喝酒。

林曦沾了几口,便体弱多病需要卧床休息,临走前还要求后面厨房加紧上好菜好酒,让大家吃得好喝得好,别但怠慢了等等。

只看得这些有头脸的人物点头赞赏。

虽然年纪小,但是待人接物啥的却是面面俱到,没得话说。

周妈妈服侍林曦喝了药躺下午睡,看着林曦依旧没长肉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少爷,别怪周妈妈多嘴,这里实在太苦了,您抓药制药都需要跑到老远的镇上,有时候还不一定有,今日还需要给这些人赔笑,周妈妈看得心疼。”

林曦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过了良久才轻声说:“妈妈,我也该长大了。”

周妈妈立刻心里酸涩,给他掖了掖被子,放下床帘,隔着帘子问:“若是您怕那些仇家,可为什么不去京城,有侯府在,那些人也不敢拿您如何,太夫人那么挂念您,一定会替您安排好的。京里什么都有,做什么都方便,您有夫人的嫁妆,靠着侯府,不需要这么辛苦。”

说着周妈妈就拿手绢拭了拭眼角,“别说要守孝,老爷知道也要心疼死的。”

林曦转了个身,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周妈妈看得好笑,他家少爷一旦有烦恼或者不高兴就喜欢钻被子里,以前的闽大夫和林青没少挖过他的被子。

于是正准备挑开帘子将他挖出来,却听到林曦自己将头钻出了被子,只露出一点点的头发,嗡声说:“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呀,可是永宁侯府一听就知道里面规矩是很大的,天未大亮就得起来去请安,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早起,更何况大冬天我连房门都不想出去呢,而且听说吃饭喝茶都有定律,不能随自己来。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那些见都没见过的亲戚,寄人篱下就得笑脸迎人,几个表哥表弟表姐表妹谁都不能得罪,活着多累呀。”

可不是,林老爷多疼她家少爷,少喝了半碗药,多咳了几声,就得嘘寒问暖揪心一天,连公事都办不好。林家上下只要林曦健健康康的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什么规矩都得为他林曦让步。

周妈妈想到林曦进了永宁侯府,面对这么大一家子,吃穿住行,一板一眼都得比照着他人来,甚至因为姓林而非姓萧,只能做的更好决不能让人说嘴,心里就动摇了。

可是孤弱的孩子又能去那儿呢,永宁侯府虽说会让林曦委屈了一些,可好歹还可以替他家少爷遮风挡雨。

周妈妈想到这里不禁对死去的林老爷多了几分怨怼。

林曦听到周妈妈一声长长的叹息,于是微微直起身,拉开帘子,微笑道:“妈妈别难过了,就算我想一直在凉州住下去,外祖母和舅舅也是不会答应的,不出所料的话,开春侯府就会派人来了。”

将孤苦羸弱的外甥放在偏僻的乡下不管不问,不用多久弹劾永宁侯的奏折就得堆上内阁的桌案上。

“那少爷要不要去?”

林曦重新躺下,随后重重地吐出一个字:“去。”

繁华京城迷人眼,有此机会怎能错过。

林曦觉得自己说的已经算早了,没想到他这个年还真要到侯府去过。

这天林曦还在算账,他现在开始管家了,一边画着表格,一边听团团和圆圆轮流报账填入格子中,拨了拨算盘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就是喜闻见乐,凉州偏僻,生活困难些,但是开销也少了很多,富余。

这时林管家带着一个中年端襟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见了林曦立刻双膝跪地拜道:“小的罗江,见过表少爷。”

林曦很快意识到是谁,心里一动,放下笔说:“起来说话,别跪着,给他搬把椅子。”

团团搬了把矮椅给他,罗江起身双手接过,放好才慢慢坐了半个屁股,圆圆给他倒了杯茶水,他也恭敬地接过,稍稍喝了一口便说:“见表少爷安然无恙,小的总算是放下心来,知晓姑老爷出事后,四爷回去立刻告诉了太夫人和侯爷,只把主子们伤心坏了,侯爷当场说要来接您回京里,于是先遣小的先来汇报一声,后头大少爷也马上到了。”

团团圆圆站在林曦的身后,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纷纷低头将情绪掩了起来。

林曦也在心里放了心,只是面上却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说:“曦不孝,让外祖母和舅舅们担心了,只是如今曦是戴孝之身,去侯府并不妥当,而且曦已经决定在凉州常住,虽清苦了些,但也清净。你速去告诉大表哥,让他掉头回去吧,若是空跑一趟,曦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三年后,曦会亲自上京向外祖母和舅舅们赔罪。”

里正拿着单子脸上烧得通红,直接将这几个骂了一顿,第二日才好声好气地过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