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谁在母后的面前说了什么?”夏景帝的神色转淡,在心中已是过了一遍人选,他的后宫总有人并不安分。
不过这回夏景帝却是冤枉人了,只见太后没好气地嗔怪道:“没人在哀家跟前乱说,靖宜的婚事,哀家早有决断,也跟皇帝说过,他暂时还是不要婚配的好。前头不是商量的好好的吗,缜亲王家的孙子,也是个上进的孩子,若是胡奴不满意,封爵便是。”
夏景帝顿时哭笑不得,胡奴的口气,可是非亲王之下不嫁,可这超品亲王哪里是想封就能封的。
于是只能哄着老太太说,“他自己也没反对,况且胡奴公主活泼貌美,靖宜又是冷冰冰的性子,说不得这两人还挺相配,之前的萧氏便是大家闺秀就是与他合不来。”
太后冷眉一拧,“少糊弄哀家,那种胡蛮女,是能居家过日子的吗?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一颗心就忠于皇帝忠于朝廷,心里有再大的苦楚也往自己肚里咽,你一说他能不领旨谢恩?他是个嘴笨的,抱怨都不会,只会蒙头做事,你这个伯父就从不知道体谅体谅他。”
说到这里,太后又想起那日赵靖宜跪在他面前求她恩典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眼睛一红,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这可惊得皇帝差点跳起来跪下请罪,忙寻了帕子给太后擦眼泪,“母后,这是……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门婚事,靖宜若是不喜欢就晾在一边便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满朝上下随他挑选。”
这可直接戳太后的心窝子,她一把扯过帕子,吼道:“他要是想要女人,哀家还需要如此发愁吗!”
这是何意?
夏景帝一脸不解,太后擦着眼角细细地将那日情景说了一遍,“这都是作孽啊,好好的孩子,就被硬生生逼着亲近不了女人,足足六年了,过着苦行僧的日子,若不是还有荣儿,这都要绝后了呀!哀家一想到这是你弟弟的唯一血脉,这心就痛地睡不着觉。”
夏景帝简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平日里不是好好的吗,怎就添了这么个毛病,朕即刻派御医给他好好看看。”
“看什么看!”太后回头怒道,“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你让靖宜今后怎么做人,啊?当初就是你指的好婚,你那贵妃给的美妾,我一想到心里就呕的不行。让他好好地过日子行吗,别再塞乱七八糟的人给他。”
夏景帝被太后骂得不做声,他其实并不相信赵靖宜真的因此有了隐疾,说实话,身世悲惨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各个刺激的得了厌女症。
只是世事难料,那小子闷葫芦似的,也难说。
不过让夏景帝因此放弃联姻失了那笔丰厚的陪嫁他也是不愿的,“朕也不舍的,只是母后,机会难得,朕不得不从大局考虑。”
看皇帝的神色,太后知道她动之以情的话是白说了,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原本就不是单单一门婚事那么简单,于是起身淡淡地说:“哀家话已至此,皇帝若是一意孤行也无法拦着你,只是你们伯侄一场,他撑着给你看好了西北门户,本该君臣相得益彰,你好好思量这是否值当,莫让亲者痛仇者快。哀家累了,皇帝自行请便吧。”
夏景帝神色讪讪,太后虽是一介女流,然而当初能在激烈的皇位之争中将长子送上龙椅,幼子安稳亲王之位可见其智慧,只是一直不愿多说罢了。
看着太后已经伛偻的身影,那满头的华发,满脸的褶皱,夏景帝心里一酸便道:“母后放心,朕定会再三斟酌。不管结果如何,朕信任靖宜总是不会变的。”
能做到这些,已是不易,太后点了点头唤了女官进来,搀扶着进了寝宫歇息,她老了,已是力不从心。
要说夏景帝有多么迫切地想要促成这门联姻那是不可能的,丰厚的利益下,必然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而这个代价他也并不舍得,即使他已经差不多拿定了主意。
太后之言虽未打消此念,但毕竟动摇了他的决心,过了几日圣旨也没下达,可见帝王之心依旧矛盾。
“皇上,莫要给琰儿再喂吃的了,再吃脾胃受不住,晚上躺床上得遭罪。”淑妃端过夏景帝手边的绿豆糕,转身让宫人带下去。
夏景帝也不恼,抱着十七公主亲热,看着小女儿撅嘴不高兴地扯自己串珠,一个劲地撒娇喊爹爹,那满腹愁虑尽散而去。
转头看到淑妃捻着一张名册看,便问:“爱妃这是看什么?”
淑妃闻言便坐到夏景帝身边凑上去笑着说:“琰儿快三岁了,臣妾想着也该给她启蒙教导礼仪,只是臣妾乡野出身,学识浅薄怕教不好她,正思量着寻一个教养嬷嬷呢。”
“可是有谁在母后的面前说了什么?”夏景帝的神色转淡,在心中已是过了一遍人选,他的后宫总有人并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