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拿着书,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哑然失笑。

杨华的仆人过来给他铺床,顺便帮程平也铺上了,程平不好意思,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忙你家郎君的。”

只见这仆人把杨华的被子里放上汤婆子,枕边备好起夜披的大氅,小香炉里点上安神香,暖壶里倒上新烧开的热水,用皮毛壶罩罩住,三个水杯又重新用热水烫过,倒扣在盘子里,然后把盘子放在离三人不远处的便携小几上,林林总总,看得程平咋舌。

周通笑道:“平时看不出来,原来含英这般讲究,那位柳小娘子,想来不过如此了。”

杨华不理会他的打趣,坐在自己的被窝上,程平洗漱完,也来坐下,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程平厚着脸皮脱了外袍,钻进被窝,粗声粗气地说:“睡吧,睡吧,明天又得赶路。”

杨华笑一下,掏出自己的汤婆子,放到程平枕边。

程平一怔,笑了,说声“多谢”,便把汤婆子搂在怀里。

不多时,周通鼾声便起。

程平躺在那里,想着刚才遇到陆侍郎的事,满心沮丧,真是倒霉透了,丧着丧着也就睡着了。

杨华听着程平细细的呼吸声,觉得心里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能归罪于不习惯与人同睡。

他是不知道程平适才念的纳兰词,不然这会子就能说“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来应景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第二天起来,外面天光大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雪都停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咯吱咯吱地响。

众人赶考的赶考,朝正的朝正,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人,路再难走也得走,却也因为这路,使得错过宿头成了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