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皇帝干脆连字都不叫了,直接叫起了旧时称呼,“你看我家二子都能斟酒了,你却连新妇都没娶呢!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我给你做个媒人!”
陆允明正慢慢地剥盘里的栗子吃,程平嘴馋,最爱吃这些个东西,可惜她不在……不提防皇帝有此一问。
陆允明眉头微皱,笑道,“哪有臣自家挑女郎的道理。”
皇帝问旁边的陈相、邓相,“以我们陆相人才,怎么不能挑?”
没想到一向严肃的陈相看着陆允明,竟然点了点头。
邓相则端着酒杯笑起来。
被当众逼问择偶标准,大龄未婚男青年陆允明抿抿嘴,笑道:“总要能说得上话才好。”
原来是想要才女!皇帝拍手道:“这还不好办?两都仕女能吟诗作赋的不知凡几!”
陆允明怕他乱点鸳鸯谱,自己固然可以拒了,但人家女郎面上须不好看,忙笑道:“臣本也粗疏,近年更是少行风雅、迂腐古板,与圣人所言并不相宜。”
皇帝歪着头看陆允明,半晌笑道:“你该不会想找个能跟你谈论朝政的吧?”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陈相眼中也带上了笑意,邓相却有些若有所思。
陆允明微笑着端起酒盏轻轻抿一口,有何不可呢?我的阿平可是议得了一口好朝政!不但能议政,还能治民,能修河,能算账,最近更是连军都治了起来!除了这些,还能举刀剑,能游水,能骗人,能讲鬼怪传奇!真是既巧言又令色……想起程平,陆允明心里就满满的,真想搂搂她啊。
第117章 捡到个使团
再忙, 过年也总是清闲一点的。程平带着侍卫孟襄、闵青去逛云州集市。
这云州集市虽然规模和奢华程度都比不了长安东、西市, 但也算热闹,且另有一股边城韵味。云州胡人多, 胡商也多,虽没开大规模的互市,但官府对民间小打小闹的对胡贸易却是默认允许的。
女人哪有不爱逛街的, 程平一路走过来, 看到无数想买的东西,比如各种零嘴儿、花色不错的布匹锦缎、狐皮鹿皮狼皮各种皮子,乃至胡人或简朴或花哨的小玩意儿, 但到底自矜“身份”, 目光在钗环首饰店门脸上扫了一眼, 便走去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叫了三碗面茶并一些饆饠, 与孟襄、闵青共食。
所谓饆饠者,就是夹肉馅再用油煎的饼。云州饆饠与长安饆饠稍有差异, 长安饆饠虽也有羊肝、羊肉的,但不放这么多胡椒,又有樱桃饆饠等水果味甜口儿的,这云州饆饠口味就重了不少, 且只有荤馅儿的。
程平夹一个饆饠趁热慢慢地吃着。孟襄、闵青也跟她共踞一案吃了起来。跟了程平这么长时间,都混得熟了, 侍卫们觉得, 与陆郎比, 程郎要和蔼得多——陆郎即便再温和,大家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程郎就不同了,就刚才看到卖豆糖的那黏糊眼神……啧啧,弄得孟襄都想去给他买两串了。
程平一边咬着热腾腾流油的饆饠,一边无聊地乱看。
吃食摊子旁边一个卖画的小摊儿,画的南宗山水,集市上这么多人,就没有驻足停下来看的。那画摊儿主人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样貌清秀,坐在自带的小凳上拿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程平真想提醒他,你回去换成画胖小子抱鲤鱼或者百花闹春,哪怕仕女图呢,都肯定比这寡淡的山水画卖得好。
画摊儿另一侧是个卖马的,两匹成年马,一黑一红,那黑马看着很是神骏。卖马的两个人也颇有意思,一个虽黑发黑瞳,但看那面部轮廓,约莫是个混血,另一个干脆是个红发碧眼的。看两人说话和姿态,那黑发黑瞳的约莫是主人,另一个是仆从。
有人去问那马的价钱,听了以后,都摇摇头走了。那红发碧眼的大声解释道:“我们的驹子骏得很,真正的天山马!”
程平喝一口面茶把嘴里的肉饼送下去,掏出帕子擦了嘴和手,拍拍两个侍卫,让他们接着吃,自己却走去卖马的面前。
程平围着马绕了两圈,拍拍那匹全身黑色、只四蹄上有些白毛的,笑道,“这马真是好!要多少钱?”
看看程平,那黑发黑瞳的马主人道:“八万钱。”外族口音颇重,但与回鹘人似不相同。
马市上一匹普通的马三四万钱就能买到,那还是长安的价格,这云州又更便宜一些,难怪他们卖不出去。
程平点点头,“确实贵了些,有什么讲头儿吗?我刚才听这位说是天山马?”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一直沉迷书卷中的画摊儿主人也把视线移转了过来。
马主人点点头,“确是天山马。”
程平打量那马主人一眼,笑问:“天山……天山以北还是天山以南?”
“五郎,”皇帝干脆连字都不叫了,直接叫起了旧时称呼,“你看我家二子都能斟酒了,你却连新妇都没娶呢!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我给你做个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