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秀才则记起来了,小红是烟翠楼排的上号的妓子,对梁秀才每次的大献殷勤都不冷不热的,却忽然有一天她变了性子,对自己青睐起来。
没过多久,小红便告诉自己有了身孕,直接让他负责。
梁秀才与陆瑶多年未得一男半女,新纳的小妾也没有动静,闻言自然高兴,可是想要替小红赎身,这笔银子不菲。哪怕他搜刮了陆瑶所有的存银和体己,也是不够的。可没想到小红愿意拿出自己多年攒下的私房替自己赎身,梁秀才那时感动得简直无以加复。
如今现在冷静回想一下,这处处都隐藏着蹊跷,过尽千帆的妓子哪还有这般痴情的,还如此善解人意地上赶着与人做妾,不过是梁秀才头脑发热自以为是罢了。
更可疑的时他还有一个时常关心她的义兄,这难道不是个阴谋吗?
梁秀才被揭了罪证,他已经一无所有,唯有一段香火得以延续,没想到连这个都是假的。
此刻他双眼发直,状若癫狂,颤抖着手指向陆瑶,接着“啊——”一声大喊,震得陆瑾赶紧将陆瑶拉到了身后,张开双手将她护住。
可是梁秀才不是朝陆瑶冲过去的,而是对着陆瑶身后抱着孩子越缩越远的小红,猛地扑了过去,这或许是梁秀才生平行动最快的时候,众人根本阻拦不急就见他一把抢过了小红怀里的孩子,正要朝地上猛地摔了下去。
“不——”小红凄厉地叫了起来。
突然一个人影窜到了梁秀才身后,撞开了他,在孩子脱手即将摔到地上的时候抱住了,却是史勇,将孩子交还给差点奔溃的小红后,就将她们母子护在了身后。
梁秀才眼睛发红,盯着他,又看向小红,咬着牙,恨不得撕碎了这对狗男女。
疼到骨子里的孙子居然是别人家的,梁夫人受到这般打击早已经支撑不住,如今再见这副刺眼的场景,终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顿时堂上又是一场混乱。
陆瑾职业使命感上身,待要上前,却被陆瑶拉了回来,“别去,阿瑾你虽好心,可这家子实在不值得,你放心,她在家就动不动晕倒逼我就范,如今这里也不会晕太久的。”
陆瑶说的声音不轻,堂内几乎都听得见,陆瑾伸出的脚步于是又收了回来。
“姐,够了,你该回去养伤了。他们……你就别再管了。”陆瑾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团,所有的人都看的兴致勃勃,连张知县都没有叫停,顿时意兴阑珊。于是便提醒张知县道,“大人,我作为姐姐的娘家人,我请求大人判她与梁言和离,梁家不顾两家脸面,随意欺辱姐姐,陷害我,这种姻亲我们姐弟实在要不起,当初我姐的嫁妆我愿一分不要,全部捐献给善堂只愿姐姐今后过得舒心随意。”
接着他又恭敬行李,“请大人恩典。”
陆瑾今日很得知县喜欢,作为苦主,被他人诬告,还能挺身而出救状告自己之人,可见医德和人品;作为弟弟,在姐姐受尽委屈,能够出头作为坚强后盾,不为钱财,可见心地善良。
张知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刚好这是公堂之上,两个案子直接一起判了。
惊堂木再次拍响,两边衙役杵着杀威棒齐声喊着“威武”,这乱糟糟的局面顿时随着肃穆威严停了下来,堂下罪人皆跪于地上,垂头听着宣判。
“就李父杀人案,现如今已水落石出,则判决如下。史勇在明知李父不能食用海鲜之物时,故意下大剂量的海鲜粉于药粥之中来致李父死亡,乃故意杀人之罪,判斩立决;梁言乃此凶杀案主谋,与其妾小红勾结唆使史勇杀死李父,犯故意杀人之罪,按罪当斩,又因其秀才身份,先收监待本县请示知府大人剥其秀才功名再依律当刑;其妾小红亦是主谋之一,判斩立决;原告大夫陆瑾无罪释放;另梁言以七出之名多次殴打陆瑶,更甚者唆使史勇杀死李父来诬陷陆瑾,陆瑾请求判陆瑶与梁言和离,合情合理,本县依其请求宣判和离,陆瑶嫁妆依数带回陆家。”
“幽幽”转醒的梁夫人听到这个判决顿时再一次撅了过去,这次就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了。
而牢里的梁主簿也得了县太爷的宣判,教子不严是一罪,但这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梁主簿从一无所有到家中有奴有婢,光靠这一点俸银可是远远不够的,是以稍微查证一下这收受贿赂又是另一罪,让他牢底坐穿根本是轻而易举。
梁家因此彻底就倒了,人人谈起来便是摇头,再吐一口唾沫。
这还好是县太爷明察秋毫,要不然这费心费力救命的陆大夫岂不是被冤枉坐牢了吗?听说曾经的梁主簿早就放出话来了,定要让他死在牢里呢。
而梁秀才则记起来了,小红是烟翠楼排的上号的妓子,对梁秀才每次的大献殷勤都不冷不热的,却忽然有一天她变了性子,对自己青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