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白向荣对调侃他的人,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之前只不过是点背而已,老子不信自己会一直背运下去。现在老子全都压上,马上就要时来运转!”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看老子怎么把之前输的钱都赢回来,一把翻本!”
他此时正在兴头上,不住激动地拍桌,对着拿着骰盅的庄家兴奋大喊:“快开!开!开!”
骰盅开了,三个骰子红点朝上,都是一点,是个实打实的“小”。
白向荣押的是“大”,自然又输了个底朝天。
“呜呼——”围观人群见状,再次起哄,“白衰仔不愧是白衰仔,又输得底裤干净!”
“闭嘴!”白向荣急得眼睛都红了,“再来,老子就不信不能翻本!”
只是他焦急地在身上掏来掏去,却连一枚钢镚都掏不出来。
情急之下,他径直走向赌场旁边放高利贷的地方:“兄弟借我点本钱,等翻本了加倍还你。”
在赌场里负责放高利贷的人,是个瘦巴巴的独眼龙。
独眼龙睁着自己唯一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不禁冷笑一声,轻蔑道:“就你这手气,还想翻本?九出十三归,你借了我的本钱,还得起吗?”
“怎么还不起?我家里还有一大笔顾家给的赏钱……”白向荣习惯性地反驳,却突然滞住。
他突然想起,因为这几天自己一直输,已经把家里的钱输得差不多了。
刚才那堆筹码,就是他拿最后一点赏金换的。
家里已经没钱了!
想到这里,他又急忙改换口风:“你少瞧不起人!我们家可是给顾家立过功的,是顾家的大功臣。据我所知,这家赌场也是顾家的产业,看在我家立功的面子上,区区一笔赌债,顾家还能不给我们免了吗?”
独眼龙嗤笑一声,根本不屑于和他耍嘴皮子,直接抬起手,像赶苍蝇一样赶他:“就你这种下城区来的贫民赌鬼,借给你钱根本还不起,还想跟顾家攀亲戚?赶紧给我滚滚滚。”
白向荣瞬间急眼:“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卒子,小心让顾家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远远就看见一群赌场的打手向他这边走来,每个人的衣服上都印着顾家的族徽。
白向荣先是一惊,随后止不住地窃喜,还以为对方是来给自己撑腰的,马上大声嚷嚷:“我就知道,我给顾家立了天大的功劳,顾家肯定不会不管我,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给我等着……”
他这句狠话还没放完,领头的打手已经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猛地抬起手,就往他脸上狠狠来了一拳。
鼻梁骨突然一痛,白向荣的后半截话被迫噎回肚子里,被打得鼻血横流,眼前直冒金星,连站都站不稳。
他捂着鼻子瘫坐在地上,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众人,半句话也说不出。
“带走!”
但领头的打手根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大手一挥,命令手下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白向荣拽起来,把他向赌场外拖去。
望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独眼龙从鼻子哼了一声,没怎么在意,继续守在自己的柜台前,等着下一位借高利贷的烂赌鬼。
赌场里热闹依旧,喧哗声不绝于耳,谁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手气很差的衰仔。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而被打得鼻血横流的白向荣,则踉踉跄跄地被顾家的打手们,带到一个地方。
除了他之外,他在这里竟然还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显然,留在家中的白父白母,同样也被打手们抓了过来。
白家的三口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恐茫然。
但很快,他们三人就从打手那里,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顾家的大少爷,顾朝城……死了。
而且死亡原因,和白向帆还有一点关系。
白家三人当即被吓傻,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极为惊恐地自辩:“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早就和那个不正经的断了关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白母更是对自己闯祸的小儿子,进行声嘶力竭地咒骂:“该死的玩意儿!就知道他不会安分,咱家又一次被他连累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他溺死在尿盆里。”
白父则是在不断地哀求打手:“请你们告诉顾老爷,真的不关我们的事!顾老爷是有智慧的大人物,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肯定能还我们清白……”
只可惜无论他们如何辩解恳求,迎接他们三人的,依然只有一顿无情的拳打脚踢。
等到白家三口被送入顾家老宅,再一次跪倒在顾朝蓬的脚边时,他们三人已经被打手们好好教训过一顿,一个个鼻青脸肿,腿断骨折,连满口的牙齿都被打掉几颗。
被彻底打怕了的三人,在见到顾朝蓬的时候,就像是挨冻的小鸡崽一样,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只敢蠕动着自己肿胀的嘴唇,从漏风的嘴巴里勉强挤出几句求饶声。
“顾老爷,求您行行好,我们给顾家立过功的……”
看着眼前这三个肮脏下贱、如同阴沟里老鼠一样的东西,顾朝蓬复仇的兴致顿时散去大半。
他甚至懒得再看这几人一眼,只是随意地招招手,命管家拿来自己平时用得最顺手的一款猎\枪。
在白家人万分惊恐的眼神中,他开始慢条斯理地给猎\枪装填子弹。
顾朝蓬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打猎”,他儿子顾朝城“打猎”的习惯,就是从他这里延续的。
一想起被杀害的儿子,他的心头就不禁一痛,当下又重新提起几分怒气,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眼前的三只“猎物”。
面对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白家三口人失去理智地疯狂尖叫,拼命挪动着自己断掉的双腿,试图向门外爬去。
“砰、砰、砰!”
三声连续的枪响。
三具新鲜的尸体,沉闷地倒在地毯上。
顾朝蓬丢开枪,厌恶地瞥了一眼被鲜血污染的地毯,没好气地嘟囔道:“三个卑贱的玩意儿,命还没有毯子贵,却害得我需要换两次地毯。”
有眼色地下人立刻上前,捡起家主丢下的猎\枪,并重新更换脚下的地毯。
等到大厅内重新恢复干净整洁的模样,老管家才敢上前。
他小心翼翼觑着家主的脸色,试探地劝道:“老爷您看,这白家人也杀了,少爷的仇也报了,外来者那边的事情……”
“报仇?报什么仇?白家那三只老鼠的命,怎么配抵我儿子的命?”顾朝蓬的神情依然无比阴郁,面沉似水,“那个白向帆,那些外来者和反抗军……尤其是那个医生!他们才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我迟早要为我儿子报仇!”
他满心的怒气未曾消减,只能在大厅里不断焦躁地徘徊,犹如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嗜血野兽。
最后,他在一张地图前停下来。
顾朝蓬用手指向地图,在上面来回点着,一双眼睛愤怒地仿佛要喷出火来:“这里,那里,还有这块地方,都有我们顾家的私人军队驻扎。”
“虽然不是最精锐的部队,但只要聚集在一起,再加上从各处抽调来的人手,还能再凑齐十万人的队伍。”
“我再联合上城区的其他家族,一起来对抗那些外来者,敌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言辞凿凿,脸上的神情近乎偏执,自顾自地做着部署。
老管家看着来回踱步、指点江山的家主,略有些难堪地阖上眼睛。
老爷似乎是被少爷的死,刺激疯了。
他们连最精锐的部队都被轻易葬送,就算再纠集十万乌合之众又有什么用?敌人若想继续毁灭这些军队,不过需要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那些临时抽调来的士兵,军事素养更是一个比一个废物,几乎连枪都拿不好。若是这些人上了战场,只怕要争着抢着做逃兵。
而且其他家族,怎么可能愿意和顾家联手对敌?
这些大家族,他们巴不得趁顾家最虚弱的时候,直接吞并顾家的势力,自己取而代之。
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帮助顾家。
如果不趁最后的机会向外来者投降求和,顾家就真的要完了!
……不但顾家要完,他们这些在在顾家工作的下人们,只怕也要被绑在家族的战船上,陪着失败的家族一起沉入海底。
到时候谁也跑不了,尤其是他这个管家。
一想到这里,这位在顾家辛勤工作多年的老管家,心底就止不住地发颤。
祸到临头,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似想象中那般忠心耿耿。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好好活下去。
于是犹豫再三,老管家还是忍不住上前,再次劝说顾朝蓬:“老爷,我理解您的丧子之痛,可是那些外来者的实力……我们根本对付不了呀!”
“不怕,那些外来者背后的力量再强也不怕,我知道他们最想要什么。”已经偏执到有些癫狂的顾朝蓬,突然打断管家的话,喃喃自语,“我很早以前就得到了这个东西,当初还以为只是一个没用的装饰品。”
“可是那些外来者私底下却在到处搜寻,原来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有他们最渴望的东西,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外来者背后的势力一定会有所顾忌,到时候我就可以乘胜追击……”
他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管家,只是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
可是被遗忘的老管家,在听到顾朝蓬自语的内容时,却突然眼神一亮。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外来者们最想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能为他自己换来一条生路吗?
在顾朝蓬看不见的地方,这位忠心的老管家,面无表情地掐住自己的掌心,直到掐出深深的指痕,才勉强压抑住自己激动澎湃的内心。
他一定要从顾家这艘快要沉没的战船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