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您这马好似不大听话啊?”
男人被这冷不防的一声轻问吓了一个趔趄,抱着马脸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生得清俊明朗的少年人正歪着脑袋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嗨呀,可不是么?”男人强撑着一脸假笑,紧紧的扯住手中的马缰,勉强控制住了不断挣扎的马头:“这马的年岁大了,越来越不听话了。”
男人名叫戚不语,是个贼。
一个专以溜门撬锁,顺手牵羊的蟊贼。
戚家祖上原本是发阴财的,传到戚不语爷爷那辈时,戚爷爷觉得干了半辈子的阴财太损阴德,说不好会祸及子孙,所以从他那辈起就发起了阳财。
虽说两样都是不义之财,同样都是昼伏夜出,但好在阳财说出去还能用劫富济贫四个字给自己找个体体面面的理由。
“原来如此啊,在下倒是帮着家里驯过几匹老马,不如兄台让我试试?”云霄脸上的笑意比戚不语的真诚多了,至少扬起的嘴角里看不出尴尬。
“嘶,这不好吧,你我萍水相逢,我怎么好麻烦你呢?”戚不语的笑脸看着明显更假了。
云霄把这张脸上的假笑看了个满眼,心说这个世上果然就没有不会心虚的贼。
“无妨,江湖之大,人人都是萍水相逢。”云霄又朝戚不语身前挪了两步,正好挡在了他去路的正前方:“在下云霄,祖上六代都是养马的,你这马看起来年岁不小,越是这样的马就越是不能硬来,否则你有多大的力气也是争不过他的。”
“哦,原来啊云兄弟啊。”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戚不语似乎察觉了云霄的用意,瞬而转了一番说辞准备从人身前绕开:“在下戚小二,只是个无名小卒,这马也不是什么名种,还是不劳云兄弟费心了。”
“戚兄您客气了,在下的马确实不是什么名种,也就不劳烦戚兄您费心照顾了!”云霄话音刚落,一只手已经冲到了戚不语的面门之上。
“马是我在树下捡的!你凭什么就说是你的马!”戚不语仰面闪身躲开了云霄那气力十足的寸拳,连退两步爬上了马背,云霄见状也忙把缰绳拽在了手中。
“我拴在树上的马,谁让你解的绳子!”云霄按着马背向上跃起,挥动着攥在手中的缰绳套子狠声骂道:“你就是个贼!小!蟊!贼!”
“我呸!谁告诉你老子是贼!”戚不语夹紧马腹勉强在马鞍上坐稳来回闪避:“老子就是不给你!你的马也不给你!”
“小蟊贼!小蟊贼!”云霄一把拽住了马背上戚不语的衣襟,发力要把人从马背上扯到地上。
戚不语咬牙扒紧马背死也不肯松手,像一根在马身上扎了根的破藤:“你扯啊!你扯啊!你有本事当街杀了我啊!”
谁知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老马阿德却被这两个上蹿下跳的人惹出了脾气,它高高的仰起马颈嘶鸣一声,直接把正在它下方向上攀爬的云霄甩了下去,带着还没坐稳的戚不语当街就冲了出去。几十年没有带人飞奔过的老马,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跑得这样快。
赖在马背上的戚不语险些被老马颠断了脖子,被甩下去的云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摔下去的一瞬间整个撞在了路边馄饨摊的桌子上。
一方木质的小桌直接被云霄的后背压得七零八落,桌面桌腿瞬间分家,桌上的筷笼翻倒,长短不一的竹筷撒了一地。
“喂,小蟊贼你给我站住!”救马心切的云少侠顾不得自己和桌子一样四分五裂的屁股,爬起来就朝着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追去。
云少侠才刚走出一步,胳膊就被一双沾满面粉的黑手拽住了:“赔钱。”
云霄被这一拽,算是彻底同正在发疯中的阿德失之交臂了,故而没好声也没好气的转过脸去:“赔什么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