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天祈沉吟道:“这两人就算动员,能出动的人马也就三四万人,船只么,真正的二百吨以上的战舰有五六十艘,百吨左右的一百多艘,加上补给船,他们能出动三百多艘船,三万人左右,差不多也是他们七八成左右的力量。总要留一些看家的人,不能一古脑的全带出来。”
“儿子和父亲想的也差不多。”康茂才道:“所以特意打听了一下东藩的驻军有多少人。”
“多少?”
“他们水师是四个营,两千余人。骑兵一个营五百余人,另外还有南安镇有一二百人留驻,此外有一千多人的警备士,是拿原本驻东藩的厢军改的。再下来就是十三个营的步兵营。据所有人的一致看法,南安侯府的府军,出身是南安团练,其训练,战技,经验都相当出色,队中最少有四五个营的老卒经历过三场以上的战事,大半的新兵都经历六个月以上的苦训,其训练强度比禁军还要强的多。若如此,此战打起来,南安侯府的府军分为两部,澎湖一路,两千余人加二十多艘大型和中型战舰。出海邀战自是不可能的事,但固守澎湖本岛港口,以岸上的强弩和驻军守备,澎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些地方仅有小道容数人并列通过,很难攻的下来。是以很多人估计,都说颜,李二人多半会率主力攻东藩,烧杀抢掠一番,小部份人马牵制澎湖水师,以防被南安府军从背后突袭,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打法。”
“依你们之见,胜负如何料算?”
“稳扎稳打,”康茂才有些郁郁的道:“数千人和过百战舰牵扯澎湖,两万人以上,分别以大小船只登岸,东藩有些岸防堡垒,但还是守不住。若东藩的南安侯府集结主力,在岸边与颜奇,李旦二人正面交战,则南安侯府的机会只有三成。儿子就算他的七千人全部是禁军的实力,但东藩的铠甲不多,兵器不精,装备远不及禁军这也是事实。而颜,李二人盘踞吕宋各处,这两年来练兵不停,且四处劫掠杀人,部下俱是在海上征战多年,彪悍勇武,凶残暴戾,再以战阵之法训练过,又以倍击之,若南安侯府想以堂堂之阵正面交战,儿子怕是败多胜少了。”
康天祈笑道:“七千余府军,还有五百多骑兵,一千多厢军,总还能动员几千民壮,算来人数也差不多了。”
康茂才有些不满的道:“父亲大人要考较儿子,好歹用个好题目。颜奇和李旦的部下,俱是常年与人厮杀拼命的海盗,南安府军是不错,陈于泰等人俱不是其对手,但他们原本就弱,怎么能和颜齐他们比?陈于泰那样的,在吕宋最多当个小头目罢了。两万多海盗上岸,用民壮,厢军来充人数?这不是给海盗送人头么。”
“那依你说,该如何做才有机会?”
“坚壁清野吧。”康茂才道:“我知道东藩开发的很象个样子,他们投了过百万贯钱。要是被毁了,两三年也缓不过劲来。我也怀疑南安侯再去哪里找这么一笔钱财?但苟延残喘总好过被人一棒子给敲死?坚壁清野,避而不战,将岛民迁入山中暂避,岛上没有食物,无物可抢,耽搁时间久了,海盗会军心不稳,颜齐和李旦也弹压不住他们。这是惟一的机会,待颜齐和李旦走了,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好了。或许衔尾而击,弄些战果对外交待,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康天祈笑道:“依吾儿之见,南安侯徐子先会用什么样的策略?”
唐茂才踌躇片刻,断然道:“徐子先崛起很快,看似莽夫,其实内心颇有韬略。他和咱们都谈妥了,和倭人的路子也打通了,往后去只要种出棉田,产出布匹,一年几十万上百万贯也赚得到,何必和人死拼?还是要学韩信,忍一时之辱,将来还是会有复仇的机会,若是现在不忍,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康天祈呵呵笑了几声,后来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康茂才脸上青白不定,若是换了旁人这么笑他,怕是早就把腰间倭刀抽出来,正面劈斩过去了,偏生笑他的就是亲生老子,且是部众统领,不要说笑一笑,就算康天祈现在下令小者们进来,将他拖出去打一通鞭子,康茂才也只能忍了。
要知道康天祈这种大海盗,正经老婆一个也没有,姬妾倒是有好几十个,康茂才兄弟十来个,他不是最大的一个,也不是最得宠爱的一个,只是因为能力在诸兄弟中比较拔尖,这才逐渐成为康家的继承人,若是失了康天祈的信任,怕是将来会死的惨不堪言。
别的兄弟没有继承人的位置,没有威胁,不能继承位置也会过富家翁的生活,康茂才坐过这样的位子,他知道将来不管是哪个兄弟夺了他的位子,上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康茂才从肉体到灵魂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