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昏前后,几千人组成的民夫队伍被驱赶着,用长长的绳索拉动着船只,与大队的禁军一起溯流而上。
纤夫们沉默着,期盼
着这一次的战事不会太激烈,也不会太久远。
他们光赤着上身,下身的裤子也是破烂不堪,由于拉纤要足底用力,大半的人都是直接光着脚,把鞋子和衣服一起绑在腰间。
每人都拉着绳,绷紧的绳索在他们的背部拉直了,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红色的痕迹,几天之后,他们的背部就会象是被鞭子打过一样,布满深深的创口。
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些穿青袍的小吏管理着这些纤夫,有骑马的禁军将长矟横在马背上,如果有纤夫不满,叫喊,喧哗,有任何想要哗变的迹象,这些禁军就会策马向前,用长矟警告,再有过份的,则是可以直接用长矟将其杀死。
纤夫们晓得厉害,尽管水流很急,船只沉重,他们还是尽力的躬下身体,弯着腰,将装满了各种物资的帆船,用力向前方拉动着。
“大军总算起行了。”杨世伟和郑里奇两人俱是在东门城楼上目送着大军离开。从早晨起厢军离开时的烟尘大起,到禁军开拔时的士气昂扬,两个红袍大员都不是太在意……禁军或是厢军的战斗力都是明摆着的,根本不需要多加关注。
杨世伟感慨一声之后,接着便是说道:“底下郑兄要多关注附近的盗案,抢案,厢军在附近数十村落为祸一时,接下来便是要弹压地方,稳住民心。”
杨世伟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几分。
“还是要看禁军能不能击败李开明。”郑里奇道:“现在就看赵王父子的了。”
在城门下,诸多官员的眼皮底下,骑着高头大马的赵王和徐子威近黄昏时才出城,他们的大帐就设在刘广泗的营地旁边,已经派了仆役去搭建,赵王的大帐极为阔大和华丽,搭建需要时间,赵王并没有急着和大军出城。
这是最后一支出城的队伍,全部是由赵王的护卫私兵组成,三百骑兵,披着铁甲,绵甲和皮甲的精锐骑兵在城门洞蜂拥而出,很多人都看到洋洋得意的徐子威策马前行,马鞭持在其手中轻轻甩动着,如果不是马背两侧的双插,加上大横刀和长矟,徐子威就象是个出城踏青的纨绔公子哥儿,一点儿也没有上阵打仗的紧张急迫感。
赵王则是踌躇满志,他有一些老态,这是相当明显的事。在一年多前,赵王保养的还很好,五十左右的年龄,看起来就象是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紧绷,头发乌黑,身形适中,行走时感觉矫健有力,相比近花甲之年已经颇有老态的齐王,赵王是刻意做作,明眼人都瞧的出来。
就是现在,赵王意气风发,但已经老态明显,两鬓斑白,腰也有些佝偻了。
由此可见,近一年多来福州的事态发展相当的令赵王困惑,由此带来的压力,使得这个亲王已经很明显的迈入了衰老。
在王府护卫私兵的簇拥下,也是在一些官员的送别下,在城门关闭之前,赵王一行终于匆匆离城而走。
“若福州两王协力就好了。”夕阳西下,杨世伟也不觉感慨一句,接着便是看到郑里奇脸上的嘲讽之色,杨世伟自己也是笑了起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就算中山王徐子先愿意屈就,赵王也不可能信任,两王合作剿贼,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