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齐面色有些发白,精神也有点萎靡,不过也终于能两手撑着船舷站在舱外了……在前几天风浪起时,由于船身摇晃的
太厉害,张思齐呕了个天昏地暗,几乎没有办法抬头,后来只能把他捆在舱室里的小床上……这就是优待了,要知道中十一号虽然是三百六十吨位的大船,但也就是相较于那些小木船和福船来说是算大船,在后世稍大些的远洋渔船就得五百吨,有很多渔船干脆就是上千吨了,就是那些在近海打渔的也有几十吨到一百多吨,就是说张思齐这艘船在后世也就是稍大点的近海渔船而已。
这艘船不仅载运着大量的货物,还有十多门火炮,要在二层和顶层给火炮留炮位和放炮弹的地方,还要有储水和储粮的空间,压舱物的空间,加上运输货物的空间,除了舰长和大副之外,任何军官和士兵都得睡在狭窄拥挤的船舱里,睡的当然也是吊床,空间十分逼仄,气味也难闻,张思齐要是睡在那样的环境和吊床上,恐怕要更多受一些罪了。
舰长林复俭把自己的舱室让了出来,大副便是黄来福,他却是与水手们一起挤大舵室,张思齐和几个荷兰人还有一群南洋汉商从倭国上船,他们一上船就受到优待,所有人都明白秦王殿下志在恢复南洋各国的秩序,迟早需要这些汉商的帮助,荷兰人也是泰西各国中的强者,张思齐等人甚是坚强,原本也挤大舱,就算是林复俭的舱室众人中也是有呕吐的受不了了才住进去。
在风浪中颠簸了好多天之后,终于抵达东藩近海。
左手边就是东藩岛了,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近海的海水颜色也是和深海区域不同,大群的海鸟在半空盘旋着,船头有几只海豚一直跟随追逐着帆船,时不时的发出清亮的鸣叫声。
一群飞鱼在船首不远处飞掠而过,就算经常见到,还是有人发出了惊叹声。
“港口区主要是停泊船只,上货和下货,以驻军,水师官兵,学员,力夫为主。然后是往这边河口的仓储区,方便从内陆运东西出来,也方便我们运过去。从仓储区再往内,沿河两边都是工场区了。”
黄来福指着一大片建筑群落,介绍道:“那些高高的带烟囱的是烘房,我们是整年不停的在烘烤木头,用的是北边运过来的焦炭,比砍木头省力省钱,那边是切木区,要把木头打造成桅杆,各种舱室部件,甲板,船楼等,那边是铁器区,大船一艘要用各种铁器,光是铁钉就要过万枚,去年我们是从建州那边订,今年由于中部兴造的铁场,又来了大批工匠,我们已经开始自制了,省得千里迢迢的运过来。那边是搭建区,有水道,船身在水道里打造,从龙骨开始到铺设甲板,到给船只配好所有帆索,就可以放水入海,当然不是搭好就成,还要涮漆涮油,经过很长时间才是合格的船只,仓促下海撑不了多久的……张兄弟看,那边是帆索区,每艘大船用的绳子就是从这里编造出来,每船要用大量绳索,还有船帆,需得结实耐用又轻柔,布质的要求很高,一面主帆最少得过万针脚,费工费时啊。那边是保养区,旧船在航行过后需得入港区保养,刮苔清洗,不然时间久了也是不成的……”
张思齐静静的听着,黄来福几乎是如数家珍,眼前所有一切都是这些东藩的人们在秦王殿下的带领之下,一手一脚踢腾着建出来的,这是眼前这个福建老水手的骄傲……
“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到火器局的制造场地,又看到那些黑沉沉的重型火炮时,张思齐也是忍不住由衷感慨。
“东藩这边的铸炮,都是重型火炮。黄来福道:“非是太祖年间的那种小炮,这火炮
其实是海战利器,固然发十炮未必中一炮,然而一旦中一炮,小船立时粉碎,大船也是碎屑崩飞,船身洞穿,打中了桅杆,船舵,等于就获得了胜利,而一炮至炮,船上人员如被血犁,只要解决火药和气闭,火炮的威力其实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弱。”
两个荷兰人面露忧色,天方船也有很多火炮船,泰西船就更是以火炮为主了,当然还是要仰赖冲角跳帮,现在的火炮威力确实还有些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