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赵桓召唤,傅宿束甲而入,因着重甲在身,便只向赵桓行了个半礼,然后就起身抱拳,问道:“陛下宣臣,有什么吩咐?”
他虽然明知赵桓召唤,是为了那重伤身死的送信使者,身为郎官近卫,却并没有直接说出,而是静等皇帝决断。
这种大臣之风,令赵桓原本激越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用手指轻轻敲打椅背,思索着道:“傅卿,宫室己锁,长安诸门,这时候想必也落锁了?”
傅宿点头道:“每日过了酉时初刻,各城门就紧闭起来,到第二天的辰时初刻,这才开启。”看一眼赵桓神情,他又道:“其实开城的时间原可以略早一些,不过长安要紧,凡事小心为上。”
赵桓点头道:“不错,这样朕就略略放心。”
傅宿终于按捺不住,向着赵桓问道:“陛下想必也知道费伦派人送信,敌兵朝夕可至,未知做何打算?若是要巡狩川中,则迟不如早,今夜连夜动身,最为妥当。臣适才在宫门时,使者伤重入宫,臣知事态严重,己经派人去请殿前司康承训,檀越之罪,请陛下责罚。”
“事急从权,什么檀越!”
赵桓轻轻揭过此事,又令道:“召你来,就是命你开启宫门,宣张所、谢亮、张泼、滕茂实、魏行可、康承训等人,悉数来见。”
傅宿领命而去。须爽之后,不远处的宫门处嘈杂声大作,木制包铜地宫门吱呀做响,慢慢打开。
随着宫门开启,逾千名宫中侍卫全数召集。一字排开,执矛背弓,在宫门处戒备警跸。
赵桓一声声的发令下去:“下令长安宵禁,戒严,严查细作。”
“留驻长安的所有武将,悉至宫外待命。”
“殿前司的所有军官,立刻全副甲胄。齐集宫中。”
“长安的捕盗、防火、衙差、邮传、厢军工程诸兵,立刻召集,军械院、弓弩院、造箭院发给兵器,所有诸军,由该管各将官,统带至城头警戒防御。”
他连接发令,再由身边地内侍传给值夜的知制诰,用印之后,再交给班直侍卫出宫传令。
如此这般,不但宫中上下人等知道出了大事。就是宫室附近的百姓,也被一通通的马蹄声吵醒,待伸头伸脑的想出门看个仔细。却被手持灯笼火把,持矛按刀执行宵禁命令的士兵喝斥回去,下令不准再看。
这一夜,阖城百姓不知就里,只知道出了大事,哄了妻子儿女入睡后。家中的诸男子就齐聚一处,抵住大门,有武器地就准备好武器,没有武器的就拿起一切顺手的长家伙。在昏黄的油灯下,一边紧张的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时不时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情形。
到了午夜时分,紧张的情形不但没有消弥,反而越发严重。
先是杂七杂八,军纪并不严肃,甚至在行军时还说笑讲话的厢军、捕盗、铺火诸兵,从城内各处集结,然后排着『乱』七八糟的队列,打着火把,手里拿着刚领的让禁军使用地精制武器,往着城墙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