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心里也极是满意,不觉看了岳云两眼,口气却是严厉起来,只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时,还在家读书习武,一心想报效朝廷却是无路可寻。你现今在我身边效力,我地位越高,则你得益之处实在是比旁人多。所以我有意压你,倒不是矫情。而是官宦子弟,不管长辈如何压制,做事势必是要比常人更加容易些。所以小子你要牢记,不可辜负圣恩,也不可令我失望,否则,亲情不比国法,我必不饶你。”
他这样长篇大论的和岳云比说厉害,甚至语涉权势利害勾心斗角,也是因为岳云现下官至统制一级,已经是朝廷高级武官,所以不得不如此陈说关系。
岳云听的心服口服,原本在心中不服父亲压制的一点小小不满荡然无存,当即凛然答道:“是,儿子受教。”
岳飞终于面露满意之色,不再训斥儿子。他也不着急进帐,只在辕门附近张望,极目看去,只见无数顶帐篷看不到边,星星点点的灯火伴随着军士们地吵闹说笑,形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令他分外享受于其中。
他身后诸人也同样感出深受,夜色星空,微风和醺,无边的营帐中到处都是军营中才能感受到的那种味道,身为将领者,又如何感受不到。
良久之后,岳飞才转身进帐,在正中位置坐了。
他这大帐分为前后,前面宽大轩敞,足可坐下过百人议事,后帐稍小,是他休息睡卧之所。内帐只有一几一床,别无长物,而外帐也只是配备了一些椅子,壁上挂着刀剑,一侧有着枢府制做的沙盘,其上挂有木图,除此之外,便是空空如也。
这样一来帐中显的极为宽阔,十几个大将跟随进来,各自坐了。李纲崖岸高峻,虽然与岳飞谈话很晚,却并没有留着用饭,岳云问得清楚,连忙下令,让人端来几案,又命伙房急速烹制,过不多时,便已经将饭菜送将上来。
岳飞心情愉快,又看到自己案前放着好酒,心里更加高兴。向着诸将让了一让,便先自己斟了一大碗,一仰脖一饮而尽。
他酒量甚豪,虽然如此牛饮,脸色丝毫不变,伸筷子夹了几口,见菜式也很合口,知道都是儿子安排,心中极是欢喜。因看到岳云还站在帐角侍候,他知道儿子也累的紧,当下挥手道:“这里你不必侍候了,自己回去好生歇息,明天还要练兵!”
“是,儿子告退。”
岳云确实也累极,只是看着岳飞神色,又见他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心中委实放心不下,先依命告退,自己却是不走,只在帐外等候,一直要到席终人散,才敢放心离去。
岳飞却不知道儿子如此行事,只看到岳云依命离去,他酒量极大又很嗜酒,战事因军令严苛,自己以身作则,从不敢破例饮酒,此时到襄阳附近驻扎,一时半会无有战事,加上诸事顺遂自己和儿子都加官进爵也还罢了,适才看着军营连绵十余里,一眼看不到头,这虎贲之士近十万人都归自己统领,李纲对他极为信重,言明战事绝不插手,而皇帝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且允他自主行事,宛叶唐洛之间,悉交由他攻伐,如此大顺心事,才是他今天真正高兴地由头。
当下举起碗来,与诸将连连碰碗,过不多时,已经将一坛眉寿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