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光风霁月,仿佛全然无知,只是向各人笑道:“诸位将军,咱们这就颁布告示,宣示出兵吧?”
诸将一起躬身,答道:“是,请将军颁令!”
“将军,奉队正之命,请示将军是否可以在此处安营?”
自十几日前,背崽全军在校场大阅,饮酒壮行之后,全军六百人,分做三队,成扇形在百余里方圆内搜索前行。
张守仁初来乍到,却并没有跟着方达行动,而是受命领着两队的兵力护卫方达的中阵。他属下的两位队正都是标准的职业军人,不管对他的任命是否服气,内心是否不满,最少在表面上,对张守仁的命令到是听从不二。凡行军布阵,开桥安营,都询问张守仁的意见,得到明确的意见之后,方才依命而行。
张守仁环顾四周,前方黄水苍茫,四周的枯草被北风吹拂飘荡,已经是一片初冬景象。
他们从襄城出发,半月间已经由大江至黄河,跨越千里,却无法得到敌踪。背崽军嗜血好战,此番出击,好似利刃出鞘,若不能伤人,便要害已。焦躁不安的士兵开始败坏军纪,抢掠平民,为了钱财互相殴打,有几次,都差点儿出了人命。
若是在以前的队中,张守仁必定立斩以肃军纪。然而这却是背崽军,除了校尉外,没有人有权力行斩令。他无奈之下,只得对违犯军纪的士兵施行杖责,可惜效果却是不大。
这些兵士都是少年入营,后来精心挑选,经过魔鬼似的训练,再加上战场上斩首十级以上的功绩,还有非凡的武功,才能入选。区区军棍,如何能令他们畏惧。几次三番下来,军纪败坏的事不但没有得到扭转,反而使张守仁原本就不足的威望直线下降,在背崽军上下,只怕已经是负数了。
“通传给你们队正,就在此处宿营。”
几个传令兵答应一声,便欲离去。张守仁皱一皱眉,向几个传令道:“还有,命大家抓紧时间,埋锅造饭,明日五更,便要出发。”
“是,咱们这就去传令。”
张守仁冷冷一笑,从马上跳落下来,负手在大河边巡视查看。这时候正是黄河水枯之际,原本波涛汹涌恶浪涛天,此时却是平滑如带,宛如驯羊。
他大声吆喝,招来几个亲兵,令他们以羊皮筏充气,划过河去。
背崽校尉可以有十个亲兵,别将五人。张守仁上任之后,方达便将几个亲兵划拨给他。原本这些亲兵还很是高兴,以为跟着别将,可以多捞好处。只是张守仁为人太过刚直,不但禁止普通士兵抢掠民财,对自己的亲兵看管的更加严格。
普通士兵犯过,不过是责打军棍,这几个亲兵若是不老实,张守仁却是亲自动手,直打的他们鼻青脸肿为止。几次下来,众亲兵再也不敢怠慢他的军令。只是,对他的恨意却是与日俱增,难以消除。
此时天气寒冷,过河时难免要被河水打湿衣物,几个亲兵不敢抗令,嘴上却是嘀咕个不停。
张守仁并不理会他们,只是在岸边选一高地,负手而立。看着他们将羊皮筏子充满气,推下河去,几个人连滚带爬,上了筏子,开始用临时削好的船桨划动,往黄河北岸划去。
黄河毕竟是与大江齐名的大河,虽然是冬天水枯时节,却仍是宽过普通大河十余倍,站在岸上,可以极目眺望到对岸风光,待羊皮筏子开始在河上飘流,拼力往对岸划去,慢慢在河中变为一个不明晰的小点时,众人这才感觉到这条大河的雄奇伟阔。
虽然都是健壮军汉划船,又是风平浪静,这一来一回,也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待几个亲兵打着哆嗦返回时,天色已经由昏黄转为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