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听皇上说:“晚膳摆驾萃霞宫,让三公主也候着。”
“是。”赵守保后退着出了殿门,不用他交代,守在门口的太监已经得了信使人去传话去了。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皇上摆手让宫女下去,撂下批改的折子,起身大步往外走。
“不乘肩辇,朕走过去。”
刚走近萃霞宫,他就见门外一姑娘兜着圈走来走去,他清声咳了一声,那姑娘立马拎着裙摆小跑过来。
“跑什么?没个公主样子。”皇上板脸轻斥。
“儿臣急着迎接父皇呢。”康宁娇嗔,挽住她父皇的左臂,斜睨着眼说:“父皇明明很高兴,何故像个迂腐的老夫子,心口不一!”
“大胆。”
康宁才不怕她父皇轻飘飘的呵斥,但也识趣收敛态度,一板正经地行个礼,认错道:“是儿臣冒失 ,望父皇见谅,不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皇上含笑瞪她一眼,大迈步往前走不搭理她,心里则是默数,二落地之前,左臂又缠上了一只胳膊,耳侧响起窃窃一声笑。
“'昨天才出宫,今天怎么又回来了?以往不是满心满眼的要随你兄长出去玩?”
“儿臣……”
“皇上万福。”一宫装女子站在廊下蹲身行礼,她头顶便是盈盈灯笼,昏黄的烛光撒在她脸上,美人更显温婉。
“爱妃不必多礼。”皇上虚扶一把,刚刚起的话头也就此揭了过去。三人坐在桌前由宫女伺候着吃了晚膳,碗筷撤下后换上口感清淡的茶水,皇上不着痕迹看了眼笑意涟涟的熹妃,抿了口茶,轻嗑茶盖,看向一旁恰意的女儿:“宁儿,何故急匆匆回宫?你姑母那里你住不习惯?”
“住在别人家肯定没自己家舒坦。”
“呵!往日赖在你二哥三哥府上不回宫的是谁?”皇上嗤了声,他前朝事多,长成的儿子也不少,之前问乐蕙跟康宁对挑选驸马的看法,一个说不嫁,一个说还没想法,他没空也没心思跟两个女儿拉锯。前几天见了福安,索性就把这事交给了她,谁知他这三公主前脚出宫,隔了个夜又回来了。
“你也十五了,可以着手挑驸马了。”他手指在桌上弹了弹,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说:“再拖下去遇上朝中有大事,朕可就顾不上你跟你二姐,你俩要是对驸马没要求,朕遇上合适的可就直接下旨了。”
“你父皇说的是,咱们可以先挑着,又不是让你今年明年立即出嫁。再晚两年,你同龄的青年才俊先被别的姑娘定走了,剩下的都是别人淘过一道的。”熹妃收到皇上的眼色,也紧跟着使力劝说。
心中有抱负的早已定下亲事了,康宁垂首苦笑,京中人家算着公主的芳龄,家中有同龄子侄的甚至在幼年就把亲事订好了,为的就是避免尚公主。
前朝尚公主是幸事,今朝尚公主是祸事。巴着公主富贵的男子家世平平无大才无抱负,但让他与其他容色身姿出众的男人共侍一妻他又格外有骨气、心气儿,自从十年前福安长公主的驸马被她宠信的面首气死之后,公主的驸马人选无形中又降了一个档次。
康宁故作烦忧地挠头,“父皇,您女儿可能还没开窍,我实在不知道要选什么样的驸马。您看啊,我大哥儒雅有气魄,二哥尚武遒健,三哥爽朗大方,齐槿安能文能武,您更是英明神武、贤明果决。”她偷觑神色得意的男人,小声嘀咕:“您说说,我身边聚集了世间最卓越的男子,儿臣怎么看得上那歪瓜裂枣。”
熹妃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皇上,见他没有察觉不适,悄悄狠瞪康宁一眼,警告她收敛点。
“看不上也罢,婚后你可在民间收集颜色较好的男宠带回公主府,像你姑母一样。”
“那我还不如不尚驸马,直接找男宠享乐呢,免得公主府还要杵个我看不上眼的男人。”她暗自钻空子,只要不出嫁她就能继续住在宫里的公主所。公主尊贵与否的门槛就在于婚嫁,出嫁的公主搬出皇宫,再想进宫则要递折子,有事说事,事毕出宫,不可能像未嫁时在后宫过夜。出了宫,一年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没了权势的烘托,公主只剩表面的尊荣,参加宴会都要收敛性情,知情识趣。
康宁不甘心,她不甘心出嫁后身份大跌,不甘心像她二姑母那般,生养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前途费尽了心思,也只是求了个侍卫的职位。
“选个身家清白的驸马生几个孩子,皇室的血脉不能出自那不三不四的面首。”皇上耐心告罄,皱眉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赶明儿朕瞅个有学问长得好的,你生了孩子父皇就不管你了,随便你折腾。”
果不其然,只听皇上说:“晚膳摆驾萃霞宫,让三公主也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