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感觉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玩心大起,偏不给他说,转移话题道:“不知道鞑靼有何美景,你们放牧果真是逐水而居?”
“是逐水放牧,我们最大的财富就是牛羊马和骆驼,所以人跟着它们走,一年要轮换三四个牧场,不过也不是没固定居所,冬牧场是我们的大本营,每年秋末我们都会回到那个位置。”塔拉抓紧机会介绍:“我们生活的地方在不儿罕山,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的尽头仿佛与天连接在一起了,起风的时候你能清晰地看见天上的云在游动。”
他见三公主倾身细听,但神色未见向往,不自觉地捏紧袖边,“公主您会骑马吗?在我们草原上,有事没事都能打马驰骋,我妹妹们时常打马出去狩猎,草原狼,兔子,野黄羊,狍子,角鹿。水草丰密的地方是野物活动频繁的场所,马蹄声惊起藏在水草里的野兔,它们惊慌失措逃离的时候就是我们狩猎的好时机。”
“只是想想就好畅意,我们这边打猎都是在山里。”康宁神色一动,草原她没见过,光凭描述她想象有限,但打猎她参与过,秋猎冬猎她都有经验。
塔拉呲牙一笑,“原来公主也爱好狩猎,我还担心您听不得杀生呢。”
康宁微微一笑没接话,担心听不得你不还是说了。
“说起山中狩猎,我们鞑靼部落也有生活在山林里的,他们有固定村落,日常在山中狩猎,獐,野猪,驯鹿,棕熊,野狼,老虎,这些都有猎到过。”
“噢?那游牧的和狩猎的岂不是分开生活?山林狩猎部落还会听你们调动吗?”二皇子康璟不由问。
“游牧不管怎么转,冬季都是要回来的,就如大康,幅员辽阔,京城之外的百姓也接触不到皇上,但也听命朝廷的调度不是?不听话就打呗,打个两三次就长记性了。”
在两人谈话时,康宁目光直白地扫过塔拉臂膀、腰腹和弓出弧度的长腿,他跟一起进门的属官随从相比,体型反而细长一些,不是五大三粗,满身疙瘩肉的体型,但视线触及他的胳膊和腰腹,直观地可以感受到他不乏力量。
在他看过来时,康宁粲然一笑,自然地挪开视线,不掩好奇地询问:“塔拉王子,鞑靼贵族的眼睛颜色都是灰蓝色?”
跟随进屋的几个蒙古人眼睛都是棕黑色,眼睛不大,长阔脸,颧骨高,说实话,以康宁的审美她觉得不怎么好看。但塔拉的长相却很有特点,眼窝较深,眉骨高挑,鼻峰挺,五官深邃,脸型轮廓硬朗,加之他的体型,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惹,挺凶悍的。但他灰蓝色的眼眸又有一种深情宁和的神采,看着人说话的时候冲淡了他自身的侵略感,会让人对他卸下防备。
“不是,我兄弟姐妹十三人,只有我一人有灰蓝色的眼睛,据我额赫说,她额赫是北海那边的姑娘,她有灰蓝色的眼眸,所以我的眼睛是遗传了她的。”他手抚眼角,沾沾自喜道:“我额赫可没继承到她额赫的眼睛,她可遗憾了。”也很羡慕。
康宁被他暗喜的神色逗笑,这人的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了,“塔拉王子,你今年多大啊?”
“十七,您呢?”
“十七?”康宁震惊,他看着不比她二哥小啊,而她二哥已经二十有一了。
“怎么了?”塔拉疑惑。
“看来放牧挺熬人的。”二皇子拍他肩膀道,指了指自己,“我年长你四岁,但看起来我俩是同龄人。”说同龄人还是给他面子了,康璟眉毛鬓角都有定时修剪,用度讲究,皮肤细嫩,远不是满头小辫的鞑靼王子可比的。
塔拉手指动了动,又想摸铜镜出来照照,他对他的长相很满意,很有男子气概。二皇子虽贵气逼人,但长相嘛,在他看来有些嫩,不像个汉子,像是毛还没长齐的莽头小子。
“我故意晒的。”他挽尊道:“我已经有自己的部落了,脸嫩不是很让部下信服,而且我们这种大骨架长相不显老。”
“自己的部落?”康璟蹙眉,不可思议道:“你被可汗王分出来了?”
“我从书上看到过一种习俗,讲的是鞑靼人遵循的是幼子守灶,其他儿子成年后父亲赠予钱财奴仆牲畜让其自立门户,父亡后身后财产全归幼子,身后事也有幼子操办。但我没想到王室竟也有这项传统。”康宁看着塔拉诧异道。
塔拉灰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涟漪,他心中一痒,再看对面的三公主,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
“公主才识渊博,我部落的确有此传统,两年前我已在父汗的扶持下建立了自己的领地。”他往室内一指,很有些骄傲地说:“他们都是我的部下。”
康宁感觉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玩心大起,偏不给他说,转移话题道:“不知道鞑靼有何美景,你们放牧果真是逐水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