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等他借机发泄了情绪,才开口说话:“还没下旨,明天才会拿到朝堂上商议。”见他还要再说,阻止道:“我父皇说是三妹对鞑靼王子有意,主动提出要嫁到鞑靼去的。”
这话宛如一闷棍挥在了齐槿安后脑勺上,他消声许久,端起一碗酒闷头灌进肚里,来不及下咽的酒水顺着嘴角滑进脖子里。
三皇子也没话可说,陪饮了半碗,给他重倒了一碗。齐槿安从小便是他的伴读,康宁只比他俩小三岁,可以说从小是在上书房一同长大的。离开上书房两人的联系也没断,康宁在宫外落脚的地方除了两个皇子府,另一个便是镇远将军府。齐槿安对康宁的心思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可能就康宁不清楚,或许她有感觉,但不确定。
三皇子看向发呆的少年,据他所知,齐槿安从未把这种心思宣告于人。
不过两人的确不可能,齐槿安若是想尚公主,不仅不能出仕,就连他爹镇远将军手里的兵权都要上交,回燕京兼个有名无权的虚衔。别说老将军不同意,就是皇帝也不一定愿意。
“漠北很荒凉,还比不上西北,西北好歹有地可耕,有菜可种,漠北一到冬天便是大雪封山,次年四五月份才回温。”齐槿安罗列条件,犹疑道:“她怎么会想不开嫁到鞑靼去?不是说找不到想嫁的人就不嫁?”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不在场的那个人。
“鞑靼王子是她想嫁的。”三皇子虽然悲怜有情人,到底还是偏向自己妹妹的,“塔拉得了康宁欢心,博得公主下嫁,那肯定是他有过人的地方。”
得了一记白眼他也要说,“你俩不可能,好在没纠缠下去自讨苦吃。”他又给齐槿安倒一碗水酒,继续说:“我俩同岁,我儿子都在学走路了,你也别僵持做无谓的拉锯了,早点娶妻生子算了。”
“漠北不是个好地方,鞑靼是个野蛮的民族,公主嫁过去会吃苦的。”他不依不饶地想找借口劝下公主。
“她要是受不得苦可以再回燕京。”三皇子看齐槿安眼神开始涣散了,又倒碗酒塞他手里,无奈道:“我三妹就是不嫁鞑靼,她也会选个稍微合心意的驸马,不可能做没有结果的等待。”他更想说你又给不了承诺,也决定不了这辈子不娶妻纳妾,何必执着让康宁不嫁呢。
齐槿安终于迷糊了,他轻飘飘倒在石桌上,醉意朦胧,思维却格外清醒,胆子被清酒泡胀,说出一直以来不肯说出口的话:“我有时想,我要是个平民百姓就好了,文采平平,没有大志,考个同进士……”
三皇子没有接他的话,他坐在一旁不语,若是大康没有驸马不入仕的规定,康宁应该不会选择嫁给鞑靼王子。
“殿下……”老仆吭吭哧哧过来,眼睛投向扑在石桌上醉倒的世子身上。
“扶他进屋睡,别给他喝醒酒汤,明早也别喊他起床上朝。他要是醒了,就说本王已经给他请假了。”三皇子仰头饮尽坛里的余酒,甩了甩手,潇洒出府。
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事上,他能为齐槿安做的就是避免他在人前失态了。
翌日大朝,三皇子在紫宸殿上见到了塔拉同鞑靼使臣,见他热情地奉上一个笑,康璨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可真是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不出意外,大康嫁公主去漠北这一消息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虽说不是以和亲为名,但终是败落了泱泱大国的风范。甚至还有御史抨击,说来年吐蕃朝贡要求娶公主,大康是不是再嫁公主满足异族贪欲。
“臣愿以战马两千匹,牛八百头羊五百头求娶公主。”塔拉在一众打压嘲讽声中突然出声,只见他泰然出列,面向陛下,朗声说:“臣自知鞑靼环境恶劣,公主下嫁属实委屈了她,但奈何臣的美貌赢得公主垂青。”说到这时,他忍不住嘚瑟,灰蓝色的眸子擦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好似在嘘他们不行。
“刚刚你们说的我也听明白了,父皇,儿臣有个主意,应该能为您解忧。”他精神奕奕看上高台上的人。
康平帝垮脸,蟊贼得寸进尺!
“咳,台吉,三公主与您的亲事未定,按大康风俗,在两人未成婚前,男方不能随女方称呼对方长辈。”太子忍笑出来打圆场,“不知您有何主意?说来听听。”
塔拉偷瞄眼阴着脸的皇上,下意识的不敢再放肆,乖巧回话:“鞑靼不缺马匹牛羊,故公主不必把聘礼带回。以后若是有其他属国想求娶公主,聘礼必然要比臣的多,最重要的是要赢得公主芳心。”
“怎么会是他?鞑靼蛮荒小国,我朝公主怎会远嫁漠北?皇上竟然也同意了他们无理又可笑的要求?朝中的大臣呢?他们竟然也没意见?鞑靼给了大康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