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可汗心里有些嘀咕, 不甘心地再确认:“都是为她的侍卫修建的?”
“中原人受不了漠北的寒冬。”塔拉瞥了眼他父汗, 故意戳穿道:“父汗可是也想住青砖瓦房?”
“有避寒的砖屋, 谁想挨冻?”可汗王也不遮掩他的心思, 他蒲扇般的大手朝儿子挥过去,骂道:“只管自己舒坦,你就没想给你老子建座屋子?”儿媳妇是大康公主,他就是心有不满也不好说,只好拿这瞎心儿子出气。
“那等明年开冻了,我向公主借人手给您盖房,您有什么要求今年冬天想好了给我说。”塔拉替康宁解释:“她的人手不够,带来的侍卫都是来了之后才学会建房的。我之前带回来的人不多,留在不儿罕山的牧民又都有事做,无法给她帮忙。我给她提供不了人手,也不好意思张嘴向她提要求。”
塔拉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脖子,继续说:“跟大康相比,漠北是什么都缺,儿子实在没脸用她的陪嫁给鞑靼创造好条件。她年纪不大,也正处于抓瞎的阶段,都是试探着动手做事,东一抓西一挠的,经验不足。要是有什么让父汗不舒服的,您找人跟我说,我想法子解决。”
“呦,本汗还没说什么呢?你看你这小王八犊子护崽的样子!”可汗阴阳怪气道。
塔拉笑笑没反驳,他极度担心康宁受了委屈,扛不住要回大康。
“呐,来迎接你了,滚吧。”可汗扬下巴,对穿着鲜亮的公主颔首示意。
康宁见塔拉跳下马车向她走来,她也快步走向他,在众目睽睽下,一粗糙一细嫩的两手交握。
“辛苦了。”康宁小声说,男人满身风霜,一头小辫散乱,眼下青黑,下巴还有胡茬。
“不……”塔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康宁拉着他走向他父汗的车驾。
“父汗,舟途劳顿受累了,我让厨下置了几桌酒席给你们接风洗尘,不知今夜您同可敦以及各位阏氏能不能腾出时间赴宴?”
“好,劳烦公主了。”
“应当的,弟弟妹妹们要是没事可以先过来玩,地点就定在公主府南边的联排屋。”康宁随手指了下。
“这事待会让下人去通知就好了。”塔拉拉着康宁往一旁站,对马夫说:“赶车吧,可敦的车驾要来了。”
“走吧。”可汗吩咐。
“公主。”可汗的车驾一走,后面的牛车立马跟了上来,一张圆润大气的面庞从车窗后面露了出来,她和善地说:“不用在这里等着,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机会。”她着重看了下儿媳的小腹,公主衣裳穿得厚,又披了大氅,什么都看不出来。
“公主晚上设了宴为我们接风洗尘,特地来跟您说一声。”塔拉代康宁回答。
“不知听塔拉念叨多少次大康的饭食美味了,今晚可有了口福,多谢公主操持了。”可敦笑容满面地道谢,心里则是叹了口气,娶了个公主儿媳,她说话都要客气几分。
“公主送的铁锅我很喜欢,炖肉省柴又炖的软烂,公主费心了。”可敦再次道谢。
“额赫喜欢就好,儿媳今晚再给您送个礼。”康宁眨眼。
“啊?”可敦第一次察觉到她的贫穷,在听到公主儿媳要送礼时,她在紧张要拿什么还礼。
“晚上再说,让额赫先回去,后面的车驾要涌过来了。”塔拉看出了他额赫的窘迫,笑着给她解围。
“你要给额赫送什么?”塔拉握着康宁的手往回走,他想抱她,但他好些天没洗澡了,不好意思抱。他垂眼看她红扑扑的脸蛋,下巴压在大氅颈圈上的狐狸毛上,格外好看。她的大氅是正红色,上面绣着展翅翱翔的仙鹤,一红一白的鲜明对比,却败给荒芜的漠北上站了个神仙妃子的突兀。这一刻塔拉心底产生了拘谨,这是他在进入燕京城时所没有的感受。
大康的公主嫁给他,随他远居漠北,的的确确是委屈了她。
“那五间房是我给父汗和额赫准备的,也打上了暖炕,下雪后他们要是觉得冷,可以搬进去住。”康宁挽住塔拉的手臂,仰头看他,小声说:“实在是时间不够用,人手也不够,不然也给你弟弟妹妹们准备了。”
“他们不怕冻。”塔拉胡说八道:“我们鞑靼的年轻人火力壮,最爱冬季的寒九天。”
康宁斜眼瞟他,抿嘴笑,一副她不信的表情。
“阏氏和她们的孩子那都是我父汗的责任,不关我们的事。”塔拉捏了下她手指,转移话题道:“刚刚父汗看到矗立的大片房屋,夸你了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