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过是大业未成,对权势和身后威名的渴望压制住了皇帝渴欲享乐和长生的yu望罢了。无论如何,皇帝是不可以在大业未成时,以荒唐怠政的形象示人。
因其所故,以现代算法在冬日大雪初霁的大清早起身,对朝官也好,对皇帝也罢,都是一项痛苦的任务。不过皇帝终究是皇帝,被鸡人侍者唤醒之后,自有随侍的美貌宫女与眉清目秀的年少内侍上前侍候更衣,待洗漱后,不过抬脚几步,自然又有步辇代步,将皇帝直接送到大殿之上。
大唐建筑讲究排场与气势,一律都是规制轩敞高大,比之后世建筑在长宽和高度上,都相差不足以道理计。南内的大明宫,规制是明朝紫禁城的五倍之多,而太极宫内的麟德殿用做接待外国使臣,规制亦是今日故宫太和殿的五倍。今日朝会使用的两仪殿,亦是唐宫内华美高阔的壮丽宫殿。殿内的每一样物品,无论是御座所在,还是柱梁上的翔龙,亦或是寻常人家绝无的大块帖金方砖,都鄣显夸饰着帝王的无上尊严。
坐在御座上,俯视着诸王与群臣的宪宗早已从懵懵懂懂的状态中恢复。为帝十年,身上的帝王尊严与矜持已使他与昨日与民同乐时看起来绝然不同。按大唐的习惯,自今日朝会后,整个帝国将恢复正常,前方的战报与处理不完政事又将堆放在他的案头。帝王尚且如此,自然亦会要求臣工也从新年的懒散与闲适中摆脱出来,重新振作。
在接受完例行公事的朝贺礼仪之后,宪宗略显疲惫,顾目左视,突然张口道:“宰相因何不至?”
这样的问法,自然是在询问武元衡。朝会不至,这原来是很不恭敬的行为,怎料正在裴洎幸灾乐祸之际,皇帝却懒洋洋道:“想来是有原故,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吧。”
又转头向脸色难看的裴洎道:“吐谷承崔贬为准南监军一事,朕已答应。一会,诏旨便至中书。卿副署之后,便命他出京。”
这件事的手尾与裴洎全无关系,贬斥这位宪宗皇帝还是皇子时便最受宠幸的宦官,却是前任宰相李吉甫与现任御史中丞裴度的意思。前方战事不利,身为最高统帅的吐谷承崔其过难诿,前一阵子又被揭出在任中收受贿赂,武元衡等人抓住不放,最终逼的皇帝下诏贬斥其出京。
裴洎心中暗叫倒霉,好事轮不到他,这样得罪人的差事却偏偏由他来操持。他心中抱怨不休,却只得连声答应下来。
将此事交待,宪宗故做轻松的笑道:“卿等都说这些阉人操持国柄,惑乱人主。朕早就说过,哪有此事!他们一来不敢,二来朕亦不听。亲信如吐谷承崔者,亦是说贬就贬,卿等还有何话说!”
皇帝如此自示清白,众臣虽然知道他言不由衷,却亦不得不随声附合,赞叹奉迎。眼见这次朝会便要随着这件小事的处置而告终,皇帝正要下令散朝,却远远见着一小群金吾卫的卫士在一个武官的带领下,经由守门内侍协同,一起往大殿之上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