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自是知道这些传统的士大夫要改变起来甚难,他自已到也不想将中国传统文化中优良的一面全然否定,西学有西学之长,难道中学便全无是处?只是现在西方的政治与法律制度已然远超中国,这才是他竭力想借鉴学习的,见何楷现下坚持不授西学,张伟便笑道:“何兄既然如此说,那么何兄自去教授国学,至于西学中有一些好的,我去寻一些西人老师来教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如此便可行了吧?”
“那是自然!”
何楷听得张伟所云:“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一说,心中大畅,一时间面露笑容,抚掌称善,陈永华见气氛和睦,心里也是欣喜的紧。当下便由张伟领头,带着何楷及其随行众弟子,一起随张伟出门到张伟府中饮宴。
何楷步行出了校门,登上马车的一瞬间,却突然悟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不是还要学西学么!”
心内原本还要与张伟折辩几句,却又见各人都春风满面,登车而去,心里暗叹一声,只得罢了。
中午接风酒吃过,张伟便与何楷商定了年金用具等事,暂且还由陈永华领学正,待台北台南皆设县后,由张伟保举,由陈永华任台南教谕,何楷任台北教谕,这教喻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以何楷陈永华之能,原本亦不在乎区区官职,只是台北教舍已然齐备,台南却要一切从头草创,两人到是为去台南争的脸红,还是张伟言道陈永华比何楷年轻不少,吃点辛苦原也是应该,亲自拍板定了下来,两人这才无话。
张伟待台南诸事平定,又派船将陈永华等一干人等送至台南,调周全斌领神策军返回,留施琅于台南,镇守全台海域,刘国轩守大员,戒备外海,张伟又令高杰加强金矿护卫,非张伟亲下手令,任何人皆不准进入。
待何斌至福州返回,得知熊文灿对台北的一应要求皆已答应,他原本便不图台湾的那点赋税,见张伟答应朝廷设县,自然是喜不自胜,些须条件,自然是满口答应。待何斌回台之际,却又问及台北炮厂一事,原是张伟奏折里提起台南一战曾使用自铸火炮,崇祯正为辽东火炮不足头疼,览奏之后便令熊文灿查实台北炮厂一事,熊文灿却又如何能得知台北情形?到台北之人,只能在港口码头逗留,稍走近一些,便有台北巡捕营的兵丁跟随,想要打探消息谈何容易。他派了几股细作都是无功而返,此次见何斌亲来,无奈之下只得开口打听,何斌无法,只得炮厂一事告之,只是将规模和制炮的速度水准大大缩小一番,饶是如此,亦是比当时明廷下属的任何一处铸炮厂的规模皆大,熊文灿听报后默然不语,端茶令何斌出门,当即便令属下清客写了奏章,将台北之事报与崇祯。
待崇祯元年四月,终于接到福建知会,朝廷派下的台北台南知县即将到任,只是令张伟何斌郁闷的是,崇祯听说张伟有炮厂后颇是心动,只是当日何斌说明此炮厂是张何二人自掏的腰包,只说现在两人都是朝廷命官,他到底也不好朱笔一批,便将那炮厂拿了过来。三番四次的考虑思量过后,便决定派个干才过去,一来学学张伟的炮厂是如何运行,二来借个名义掌握炮厂,以备不时之需,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他大皇帝要属下“乐输”几门大炮,做臣子的还能拒绝不成?便下旨起用了一名“冠带闲住”的火器干才,授似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一职,前去台北炮厂充任赞画。
圣旨在台北一开读,张伟表面上自是山呼万岁不提,肚子里却是将崇祯和熊文灿的直系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他身后诸人见他神色不愉,虽圣旨中封他为“建武将军”,品阶升了两级,有了从二品的将军爵位,各人原本要上前道贺一番,也只索罢休。
那宣旨的校尉原本是绵衣卫的百户,哪曾见过接旨人如此脸色,他是骄横惯了的人物,当下便要不管不顾吵将起来,何斌见那校尉一脸怒色,忙上前圆场道:“建武将军他早上受了风寒,不是有意怠慢,请校尉莫恼。”
说罢,又递了一块金锭与那校尉,方见他神色转和,笑ii去了。何斌自又安排他上船去了。待回头转身,正要相劝张伟,却见张伟捧着圣旨,神色却与适才大大的不同,不但没有不悦之色,眉眼间反道是喜气洋洋,何斌大诧,忙上前问道:“志华,你该不是气晕了头吧?怎地现在看着圣旨又是这般神色?”
“廷斌,我适才气闷不过,简直想令人砍了那校尉,反他娘的。皇帝也未免是得陇望蜀,设官立县也罢了,还派人来‘赞画’我的炮厂,我要他赞画个鸟!”
他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出口,身后的台北诸将却是无甚反应,何斌只皱眉道:“志华,咱们既然已受了抚,总该有个臣子的样子,皇帝也不是要咱们的炮厂,只不过派人来学习一下,又有何妨。便是要咱们铸上几门炮献上去,只也去打女真人,你不是一向最恨辽东之事么,现下找你要几门炮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