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敢不敢。”
她一边将张伟身上衣衫整齐平顺,一边抿着嘴嘲讽,却是只字不提那年轻的女子,张伟心中暗自惭愧,知道自已因见容貌美丽,故而有些失态。当下由着柳如是整理完衣衫,两人一路谈谈说说,那年轻女子听他二人说笑,却是想不到这凶神恶煞一般的汉人将军,却又如此平和温柔,又想到数千里外那个身长体胖,终日忙碌不休的大汗,心中记挂,一时间竟想的痴了。
第二天一早,张伟早早起身,梳洗过后,柳如是已是将早点端上,张伟略看一眼,便道:“止留下米粥,别的都端下去。”
柳如是诧道:“爷昨晚歇息的不好,怎地胃口这么差?”
张伟轻轻摇头,答道:“不是。今日要祭奠死难的汉军将士,我要素衣茹素一日,以慰亡魂。”
柳如是因见他神色凝重,眉宇间似有忧色,她来到府内已久,却是初次见张伟如此情状,心里担忧,却也不好劝慰,只得默默将饭菜撤下,又令人送上白衣,束带,草鞋,张伟换上之后,令人去请了何斌、吴遂仲、史可法等人来府。
待台北一众文官也尽皆服素而来,一行人白衣草鞋,出得府来,却见随同陪祭的台湾民众亦皆是白衣素服而来,队伍之前,便是那些战死的军烈家属,待张伟等人同出,镇北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汇聚了数万人,因公祭之处正在桃园军营之内,当下由张伟带头,一行人浩浩荡荡,步行向那桃园兵营而去。
此番祭奠规模如此之大,一则是汉军自成军以来从未有过些惨重伤亡,二则张伟虑衣日后战事越发频繁,难免会有大量的台湾民众投军后战死,是故不但要有身前身后之丰厚俸饷及抚恤,还需在死后大举祭祀,已给其身后哀荣。张伟已然决定,大祭之后,便命人建立忠烈祠,凡是汉军死难将士,皆将神主牌位供奉于其中,春秋祭祀,永不断绝。以此形式,来尊荣肯为国死难的英杰。
待到了兵营之内,所有的汉军虽是仍着黑衣,却皆于胳膊上缚白布,以示举哀,待张伟到时主祭之位,周全斌身为主祭官,乃令道:“唱礼!”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汉军兵士皆齐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歌声雄劲苍凉,语意慷慨,正是当年秦军的战歌,此时被张伟下令用来做祭祀的礼赞,数万人唱将起来,当真是说不出的悲壮。四周围观的百姓已被这悲切的歌声感染,先是由战死的将士家属带头,后来全数围观的百姓亦都跟着痛哭起来。
周全斌眼见不是事,忙令道:“乐止,请张大人奠酒,释菜,焚香秉烛。”
这一套礼仪皆是古人祭奠时最重要的过程,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些礼仪在祭祀大典中也极是重要,当下众百姓见张伟上前,便慢慢止了哀声,由张伟拿起奠酒,向四方抛洒,以祭亡魂。
待诸事完毕,方由周全斌又令道:“举哀!”
在痛哭声中,张伟转身离去,这些兵士都因他而死,留在此地,徒增伤感罢了。他默然登上马车,心中只是在想:“我这里如此模样,不知道那辽东,又是如何的情形。此番满人死伤甚多,想来那入关抢掠的满人中有不少父母妻儿死在我的手中,那边,提起我来,不知道是如何的情形呢。”
冷漠一笑,却是全然不在意,他自已或许不大在意,其实他现今比起刚来明末时,心肠已是冷硬了许多。终日间勾心斗角,眼前尽是刀光血影,又是身处上位,威权赫赫,一语可以使人尊荣,一语可使人败家身亡,权力在手,人已是改变了许多。
此后数日,张伟一直忙于抚恤慰问伤亡汉军的家属,因他身位尊贵,亲身到处宣慰,可比寻常的官员强上许多,待汉军招兵的榜文一出,立时便有近十万精壮的男子报名,张伟得知龙武卫军淘汰了大半军士,止留下五千精壮老实的原辽东明军,便命将这五千明军尽数补充至南人的汉军之内。新募集的新军尽数补充龙武卫,如此这般两相抵换,待孔有德等三将兴冲冲回营训练士卒时,却发现除了自已的亲兵,余者再无一人相识。三人木瞪口呆之余,却也不得不佩服张伟御下之能。自此死心塌地,不然再有拥兵自重,自立山头的心思。
他这边整军顿武,安抚移民,一派兴旺模样。于此同时,辽东的后金,却又是另
外一番模样了。
“大汗,醒来,大汗……”
一声声的呼唤并不能立时唤醒晕迷中的后金天聪汗,皇太极自从北京城下后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