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码头之上,高起潜一看便瞅见停靠在码头的大型帆船。当是之时,中国已甚少能造少如郑和宝船那样的超大型舰船,那福建是中国造船业最发达的地区,所造的福船行遍四海,却也大多是百余吨的小船,这艘台湾商船是台湾船厂停造大型战船后,依着镇远舰的规模打造的超大型商船,比之停靠在岸边的内地商船,当真是鹤立鸡群。待高起潜带了从人到得码头,早就有台湾小吏迎上前来,道是宁南候特命在此等候钦使,其恭谨模样比之福建地方官员不遑多让。
高起潜心中稍定,抬脚上船,待见了船上甚是轩敞,各处亦都是打扫的干净整齐,入了舱室,却见其中布置的精致之极,信手拿起放在卧榻旁的瓷瓶,见那瓷瓶通体全白,光滑润泽,眼角一跳,向那跟随而来的小吏问道:“这是南宋的定窑所出么?”
那小吏忙行了一礼,挑起大姆指笑道:“您当真是好眼光!”
嘿了一声,高起潜将那瓷瓶放下,向那小吏道:“人都道宁南候富甲天下,以一人之财力可抵大明全国。原本以为是人说嘴夸饰,却原来果真如此啊。一个接官船都布置的如此精巧豪华,台湾之富,真是令人赞叹。”
若是寻常内地官员,听得太监夸他豪富,却难免要心惊肉跳,想着善财难舍的,只怕脸色立时要苦将起来。此时这小吏听得高起潜夸赞,却是笑咪了眼,连声向高起潜道:“您过奖,您过奖了!台湾纵是有些浮财,也是圣天子的恩德,让张大人侥幸罢了。”
顿了一顿,又道:“这船布置的好,也是咱家大人经心。在小人过来之前,大人亲召小人至府邸之内,向着小人吩咐道:钦差来台,可是皇上看重咱们,可万万不能失礼。多花了钱算的了什么,总之要让钦使大人住的舒服,船要大,布置的要精巧,水手也要挑那些干练的,总之要教大人平安舒适的到台湾才是。待钦使的差事办完,这船只再载些土产什么的,由海上送您回京,可比骑马舒服的多啦。”
见高起潜点头微笑,那小吏又道:“咱家大人早就盼着钦使到来,要不这么着,咱们现下就起锚开船?”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吏员,却是生的威武,我看你模样,原以为你是个木讷老实的,却不成想如此知情识趣。待我到了台湾,自然要向你家大人夸你几句,也不枉你辛苦一场!公事紧急,你这便安排开船。”
“哎,是了。这便开船。”
见高起潜舒适的倒在卧榻之上,把玩舱中陈列的珍玩,那小吏微一低头,笑容却已是敛的干干净净。他步出船舱之外,高声叫道:“钦使大人有命,起锚开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