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一路奔行,看到这凤阳城墙高大威严,箭楼射孔林立,檑木滚石油锅铁钉等守城器械乱纷纷摆在城头,看起来到也很有几分威慑之意。只是原本很深的护城河已经落雪结冰,河边的木栅拒马等物早被汉军火炮轰平,自城下到城门再无障碍,以汉军的攻坚能力,再有城内明军的士气低落,这城池必定可以一鼓而下。
踏看一圈之后,张伟因见城头明军多半打着呵欠晒着太阳,或是低语说笑,或是懒洋洋的瞧着热闹,竟似视城下奔驰的几百汉军为无物。因笑道:“成了,该当如何我已有了成算,大家伙回营吧。”
张鼐目视着那些萎靡不振的明军士卒,嘻笑道:“陛下,与这样的军队交手,当真是辱没了汉军。”
张伟口中呵着寒气,一面打马向汉军营地返回,一面答道:“这话不对。让汉军饿上十天半月,也和他们一样。明军中尽有一些好汉子,不过饷也没有,肚皮也吃不饱。武将受文官节制,很受歧视。士卒被武将克制,如同奴仆。军队没有战力,怪不得士兵。”
江文瑨始终沉默不语,一来是适才以话语冒犯张伟,虽然张伟已表示并不在意,他心中仍在揣揣不安;二来他心中总觉张伟此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却一时猜想不透原因,是以并不肯说话。
随着张伟一路回到营中,见张伟意气雄强,指斥方酋。刚看完明军城防,却又开始巡视军营。此时他摆开了全副的天子仪仗,以黄钺开道,赤龙旗、清游旗、太常旗等皇帝行游旗紧随于后,其余什么黄麾、钺、戚、斧、刀、矛等持刃禁卫护卫两边,张伟换过常服,着龙袍、赤袜、头戴翼善冠,外罩金甲,骑于白马之上,所过之处尽是山呼万岁之声,十数万汉军兴奋之极,大声高吼,当真是声入云宵,威震四野。
城外动静早将城内惊动,洪承畴等人直以为汉军来攻,一时间各自都是大惊失色,难以自持。洪承畴颤抖着手将遗书等物装入衣袖之中,带着督标亲兵急忙奔上城头。远远见了孙传庭呆立于城头之上,往远处凝视眺望,洪承畴急道:“寅演,事情如何?敌人来攻了么?为什么没有发炮!”
却见孙传庭呆立不答,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急步窜上城头,按住心悸气喘,忙张目向城外看去。却见雪地上有人身着明黄衣袍,正在骑马巡视汉军各营,所到之处尽是山崩海啸般的万岁喊声。他不禁大惊失色,向孙传庭和凤阳巡抚孔方昭道:“原来是伪帝张伟到了!”
见闻讯赶来的诸总兵大将都面如土色,甚至有微微颤抖,洪承畴沉声喝道:“尔等怕甚!伪帝原是明臣,与诸位总兵同列,不过是一介武夫。他来或不来,情形还不是一样。”
各将听得他这么逞强语言,都在心中暗道:“人家一介武夫到是没错,可是战无不胜。到是你洪大督师很是自负,却被围于孤城之内。情形一样,当然是一样了。他不来咱们是死,来了还是一个死字,到也当真一样。”
城内明军被张伟此来弄的人心惶惶,汉军军营内却是一派喜气洋洋,自下江南后,张伟再无亲征之举,汉军南征北伐,很少再见到这位昔日的统兵大将军身影。金吾与神威卫中老兵很多,对张伟一向崇拜有加,虽然此时仍是坐困孤城之下,却因得张伟到来而士气大振,各人都是喜气盈腮,向着诸新兵口说指划,解说张伟当年威风之事,言语下不免夸大几分,唬的众新兵瞠目结舌,惊叹不已。待张伟下令,今日营中加餐赏酒,各营更是欢声雷动,口称万岁之声不绝。相形之下,城内愁云惨雾,士气又是大挫,洪承畴与孙传庭虽然百般设法,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待到得晚间,张伟宴请卫尉以上的两卫将军,待酒宴完毕之后,止留下将军以上者居留大帐会议。
“文瑨,张鼐,你们两人纳闷我一直遥控指挥军务,又不令你们攻城,在这里徒耗粮草,今日我来,先给你们一个交待。”
张鼐与江文瑨齐齐躬身,答道:“末将不敢,请陛下明示就是。”
“得天下之事,没有武力不行,纯粹靠着武力也不行。你们可明白?”
帐中武将虽然并不尽数明白,却都懵懵懂懂答道:“是,陛下说的很对,末将等明白。”
张伟一笑,喝了一口参汤,又道:“洪享九和孙寅演、方孔昭等人,都是明朝知名的文人能臣,强攻之下多半就会身死以殉,所以我不让你们就攻,而是一定要想法子劝降他们。原本我料想此事不急,待过了年之后再说,现下情况突变,再也不能久拖下去,是以我亲自赶来,事成则好,不成,也必须得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