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们身上俱是戾气十足,相比于那些土匪,这些海盗身上血腥气都似乎浓厚了几分。
他们也是瞧不起土匪的样子,这些海盗个个身手敏捷,膀大腰圆,两眼瞟视时目有凶光,手中和腰间的兵器多半是精心打造的长刀短斧,还有投枪,飞斧,飞刀等物,极少有海盗手持长枪,这种不值钱的大路货,看来也就是土匪大量装备了。
更要紧的是,梁世发看到海盗中有十余个弓手,长弓插在弓插里,另一侧是装满了箭矢的箭插。两插在身的海盗身手都相当敏捷,举手投足间感觉都是无比精锐。
至此梁世发可以确定,这三百人左右的秦山盗,精锐程度远远要超出那些混迹在地方,说是落草为寇,其实是盐枭私兵的土匪们。
几个匪首也是从船上下来,随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起步入火场。
那男子穿着短褐,身上半湿也不以为意,到了一处篝火前随意盘腿坐下,从腰间解了葫芦下来,仰着脖子便是大喝一通。
几个匪首都毕恭毕敬的站着,神态相当恭谨,一点儿桀骜之态亦是瞧不见。
“三爷,着实辛苦了。”
“回头咱们去海州城里耍子?”
“海州有啥可乐的,去淮安府不好?”
“淮安府现在满是客兵,小心些为上,还是去扬州,咱们爷们在扬州一样能横着走。”
被称为三爷的那壮汉并不理会众人,半响过后才慢吞吞的开腔道:“淮安府现在全是山东客兵,那些人不买咱杨家兄弟的帐,世达被杀,我大哥派人找客兵关说,想叫客兵出兵剿了大河卫这里,压根找不到接洽的人,人家眼高于顶,根本不将咱们兄弟放在眼里。那刘泽清,给大哥一个参将,好处要拿走七成,真当咱兄弟是傻子?凭他几万兵马,老子们有秦山岛在,他山东兵能飞到岛上来?就算我大哥在盐城,他派万把人来又能怎样,又能逮着我大哥不成?别的不说,我兄长现在就在扬州城里,扬州,南京两地随意跑,看他曹州刘能怎么样咱们?你们要玩乐耍子,这都是小事。破了闵元启的百户,把晒盐池好好看透了,学会了,咱们在盐城那边也弄晒盐,以后银子如水般哗哗直来,你们还怕没有钱耍乐?现在各人给老子听好了,咱们千多人,那百户撑死了二三百人,我听说水关那次杀我弟杨世达时,他们有百多人罢了!咱们这么多人,以多打少,各位兄弟还都是做惯了这等事,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营生,莫要大意失了风,给老子丢脸,妥妥当当的做好这一次差事,我大哥和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坏我事的,我也绝不会轻饶!”
梁世发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眼前这穿短褐的汉子应该是杨世礼的二弟杨世勇,这人就是秦山岛盗的首领,杨家三兄弟,一个是大盐枭,一个盘踞水关,一个在秦山岛上聚众为盗,从海州到盐城,再到扬州,甚至南京都有门路,也怪不得当初杨世达那般嚣张,不要说不将闵元启那试百户看在眼里,就算是李可诚这样千户的盐船也是说扣便扣,根本不给李可诚留丝毫情面。
后来更是扣王三益这样的百户,李可诚等人毫无办法,现在看来,杨世达也算够收敛了,可能是有官职在身,在水关过的舒服,不想如二哥杨世勇那般在海外落草为海寇。
“老三就是日子过的太舒服。”杨世勇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老子早劝过他,水关那里太碍眼,不小心惹了强梁之辈会弄到不好收拾,但老子也不曾想到,还真有人敢对咱杨家兄弟下手,而且那般狠毒,一百多人一直都没有留下来。老大倒是想从官面上着手,没有丝毫证据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只有咱们动手,明日到了那边,破了闵元启和他部下,那百户里的财货,各家均分,所有男女老少,不分良莠,一律给老子杀光,这一次老子要叫所有人都知道,惹我杨家的人,会是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