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闵元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手中鸟铳,沈永也是一脸的骄傲与自豪:“铳重七斤,铳管长三尺三,全长五尺,子药用四两,铅弹三两,百步之内、射中可穿透人体,打烂木板,百步开外,威力便是小的多,但若没有防护,多半还是要受伤。百五十步之外,就几乎没有用处了。”
闵元启不出声,只向着沈亮招了招手。
沈亮会意,大步近前,接了合机铳,然后众人一并走到火器作坊的靶场之前,各人都散开而立,静静等候着。
朱万春等人俱是退后了几步,闵元启却是与沈亮并列而立,看着这火铳百总装填施为。
沈亮见此,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向着闵元启咧嘴一笑。
沈亮身上的家伙什都是挂全了,先取药罐,然后将火药装填至小竹筒之内,再将鸟铳扶直直立,然后将竹筒中火药倒入铳管之中。
接着便是以搠条压实火药,这个动作便是火铳手训练的重中之重。
不可压轻,也不可压重,压重了打放失败,压轻了火药轻易喷发,浪费动能。
再下来便以搠条将打磨成圆形的铅弹压入铳管之中,这个动作和上个动作一样,也是需要仔细小心,需得压至不轻不重,压的过实过轻俱是不合格。
沈亮自己的动作当然是漂亮娴熟,几乎没有丝毫瑕疵。
若是在训练场上,那些新入营的火铳手,动作十个错九个,隔好几里路都能听到沈亮训斥骂人甚至是用藤条打人的声音。
别的营兵犯错,是可以事后总结处罚,只有火铳手在装填时动作不能停,偏沈亮还在一旁大吼大叫,原本没错的也是叫他叫喊的心浮气燥,动作出错便是难免。
接下来便是喝斥加藤条抽打,动作便是错的更多了。
原本李俊孙等人对沈亮也有一些不满,认为其对部下太苛,特别是有很多百户之下的旗军都是熟人,却是被沈亮这个外来人每天羞辱鞭打,他们自是不敢找到闵元启抱怨,但李俊孙这样的亲军旗队长却是被旗军们私下找过好几回了。
李俊孙内心原本也是有很多不满,但在此时此刻看到沈亮的动作之后,他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些抱怨的家伙,确实是在技艺上相差甚远。
有什么不满,待将来练成和沈亮相差不多的身手之后,再想想那些家伙的水准,李俊孙也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可不会在这等事上多嘴。
闵元启的脾气大伙也是摸的差不多了。
闵大人并不喜欢摆架子,讲那些虚套俗礼。对金银财货更是不放在心上,真的是赚多少用多少。
威望这东西,不是你追求就能有,不管是民户还是军户,识字或不识字,只要不是接触不到的东西,而是现实里每天见的着的,为人如何,是真心为地方好还是欺世盗名,众人心里都有杆称,称量之后,闵元启的威望是与日俱增。
众人自也是不知,一年不到的时间南方大乱,江南多地被屠,清军一路南下,半个湖广和整个江南浙江等地沦陷,然后四川湖广福建两广等地都处于战火之中,战事要是算上大西军和永历政权的覆亡为终点,整个南方还得打上好几十年才算完事。
在历史的大势之下,个人如果不能逆势而行,在时代的浪潮之下真的连蝼蚁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