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锋队和主阵陆续开始放慢脚步时,客兵的弓手还在持续射箭,只是这些弓手的应变能力极差,大量的仰角射击箭矢都落在了战锋之后,多半落在跳荡队或驻队之前。
这些将士多半披绵甲或锁甲,少量的刀牌手持盾牌披扎甲,箭矢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因为劲力偏弱,箭矢也多是轻箭,刀牌手们用盾牌遮挡箭矢,或是长枪手镗把手们干脆低下头颅,任箭矢落在自己头部或有甲胄防护的上半身。
在叮叮当当的箭雨落地声中,终于抵近四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双方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当客兵们看到火铳手们陆续抬高火铳,将黑洞洞的铳管对准自己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骇然变色。
火铳就算在客兵心里再不管用,当这个距离到四十步前后时,仍然是给了客兵们足够大的威胁。
但战锋队的脚步并没有彻底停止,沈亮只是令铳手们准备,却并没有示意停止军阵就地瞄准打放。
在缓慢的鼓点声中,旗军军阵又向前继续前行了十步。
到了这个距离,双方已经蠢蠢欲动,客兵的将领们策马在军阵中来回飞驰,准备下令叫自己部下迅速扑上,开始与对面的旗军肉搏交战。
在这时,沈亮终于高举起了胳膊。
在其身后百多步的闵元启都是满头大汗了,忍不住对闵元忠道:“沈亮这厮的胆子,真的是铁打钢铸!”
闵元忠也道:“我以为六十步他就会下令停止打放了。”
“这其实简单的很。”闵元启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笑着道:“如果咱们有三四百支铳,六十到八十步沈亮就会下令打放。不停向前,不断打放,装填,再打放。如果敌人弓手不得力,双方交换是咱们占大便宜,干脆就停下来打放火铳,令游兵掩护,跳荡队准备。几轮涮下来,怕就能把敌军前阵打崩,最少会使得他们阵脚大乱伤亡惨重。”
“可惜了。”闵元忠也不是笨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火铳威力虽大,但可惜数量太少。
合机铳才一百不到,剩下的几十支是以前到处搜罗来的,有不少还是劣制品,打的近,易炸膛,威力小。
如果有四百支作工精良的合机铳,沈亮肯定在百步之内就考虑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用三段击轮流打放,不停的火力输出,在八十步左右客兵的弓矢威力极小,火铳的威力却并不受大影响。
轮流打放之后,对客兵的信心会是严重的打击,甚至在伤亡惨重下直接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可惜了……”闵元启眼神中也有淡淡的失望,其实他是希望看到几百上千支火铳横扫眼前客兵的场面,白烟滚滚,戴着范阳笠穿着大明铠甲的士兵持着装着铳剑的滑膛枪正步向前,不停的打放火枪,把眼前的敌人成排的打翻放倒。
这是何等漂亮的场面,现在欧洲各国都没有大规模的常备兵,更没有穿军服的习惯。如果有可能闵元启希望中国是开风气之先,把军衔军服先确定下来,大量的常备军拿着上刺刀的滑膛枪所向披靡,排队枪毙,中国再次走到世界之前。
什么内敌,外夷,都是统统用滑膛枪来教他们做人。
无数个战锋局,百人一队在战场上为横阵前行,十个,百个,千个……那是何等壮丽的奇观,光是想一想,闵元启就激动的不能自己。
这一次是无论如何赶不上了,沈亮的应对办法相当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