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大人,我叫林牧青,是小玉儿的夫君。”他跪在地上,丝毫不顾忌地上是湿软的泥泞地,“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说完之后,又拉着随玉跪下来:“跟娘亲说说话。”
随玉万般心情都哽在心头,明明有很多委屈想撒着娇地跟母亲说。
但真的跪在这里,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双手合十,默默地请求娘亲能够保佑父亲兄长他们好好地。
林牧青跪在他的旁边,那双手在他单薄的背上拍了拍。
过了很久,随玉才站起身来,跟林牧青一起收拾东西。
“爹,我们走了。”林牧青看着燃完的纸钱不会再复燃之后才带着随玉离开,边走边说,“要看着完全熄灭了才能离开,不然一阵风过来,烧起山火就不好了。”
他们祭拜完了林家爹爹,林牧青又带着他去了另外一处坟地,这块坟地不像林家爹爹的坟地那般整洁,坟包上长了很多杂草,坟前还有些腐烂的果子,还有些山货,榛子,栗子,还有一束扎起来的草,应该是之前来祭拜的人留在这里的。
林牧青的背篓里背着柴刀,他埋着头清理这个杂乱的坟,然后跟随玉说:“这是老寨主的坟,墓前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寨子里的人路过放在这里的。”
随玉想起林牧青跟他说的,是老寨主救了他和春娘,把他们带到寨子里,然后让他们在这里生了根。
“这是个坏脾气的老头。”林牧青在收拾完之后,直接拎起酒壶,把壶里剩下的酒绕着坟,洒了个遍,“我小时候没少被他折腾。”
随玉笑了笑:“他的家人呢?”
“他没有家人,如果算的话,寨子里的人,应该都是他的家人,都是他从各个地方救回来的,所以,寨子里几乎都是一家一个姓。”
随玉知道,像一般的村寨里,都是一个大姓,里面夹杂着的异姓都很少,一般都是流浪的外乡人来了安家,很少有像这里,整个寨子里好多个姓。
“那会儿生活那么艰难,老寨主是怎么让大家都活下来的呢?”
“背靠着大山,什么东西没有。”林牧青指了指后面的环抱的大山,他走过的,只是这座山很浅的一部分,山里还有更多绵延不绝的宝藏,“没吃的的时候,老寨主就会带着青壮年去深山里打猎,猎回来的猎物大家平分,他就看着他们,然后爬上树喝酒。”
“像是照顾他的子民一样是吗?”随玉笑起来,想到大哥没生病以前,也是这么照顾他和虞哥的。
“就是这个意思吧。”林牧青拉着随玉磕了头,在回家的路上慢慢地跟他讲这个山上发生的一切。
“那你是怎么跟戍边军扯上关系的?”随玉上次虽然没有去军营里,但也知道林牧青跟他们关系匪浅。
“我曾经救过那位校尉的命。”林牧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要药,我有,就这么简单了。”
随玉知道里面的内情很深,也就不再问。
回到家里,春娘坐在大门口,一身暗红的袄衣让她显得年轻了许多,她望着的方向,就是随玉他们去上坟的地方。
“回来了?”她站起身来,眼睛里都是温柔。
林牧青走近她的身边:“一切都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春娘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日头催促林牧青,“赶紧做饭吧,不然中午吃不上饭了。”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用年前采摘又风干的山菌炖了个山菌鸡汤,一道八宝烩鸭,葱油清蒸鱼,和一道芋头焖排骨,还配了几道清口的蔬菜,白灼生菜,烩山菌。
在午饭动筷之前,春娘用一双红筷子,在鸡汤里夹出一只鸡腿,八宝鸭里夹出一只鸭翅,鱼留下了鱼尾,一块排骨,放在一个红碗里,然后放到了堂屋里的神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