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上前拾了落在路中间的笺纸回来呈给了李青韵。
“看清楚,这是不是你师叔的亲笔留书?”他冷笑道,“我早已打听过了,《天工集》就收在你琳琅阁中,你今日交出来我们便一笔勾销,若不肯……”
“不肯又怎样?”李青韵不等他说完,就把信纸折了回去,“就凭你们,也抢不走。”
那寨主脸色铁青:“你的意思就是要强占了?”
李青韵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你的玉九环想来也不过贵重在一个‘玉’字上,比起玲珑城风家人的手艺可差远了,我琳琅阁中收藏东西也不是这么不讲究,什么庸脂俗物都要的。何况,”她语气平淡地若有所指,“说到强占二字,你也真好意思。”
“你少跟我耍嘴皮子!”大汉怒喝道,“有本事你跟我去找绿林盟主断个明白,你若有胆,我便信你!”
李青韵微扬下颔,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琳琅阁位属六城之外,更不归你绿林所管,我说没有拿过你的东西就是没有,倘若你连琳琅阁主这个身份都信不过,随便你要如何。”言罢,她转身一边招呼了侍女往回走,一边淡淡道,“再往前便是我琳琅阁花阵,如不尽速离去,三日后我会带人来为你们收尸。”
因她说话时运起了内力,清淡的语声便随着春风极为清晰地飘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回荡在林间,一时未散。
“寨主,怎么办?听说琳琅阁的花阵可是有进无出的……”身旁的心腹也面有忧色。
那大汉阴着脸咬着牙沉默了半晌。原本只是打算一上来给那些女人立个下马威,谁知这李青韵竟然这么不好对付,是谁说她年纪轻又从没有在江湖走动想来也没多大本事的?妈的等他回去一定要把那个坑货揪出来揍一顿!
“还能怎么办?”他没好气地唾了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走!”
“什么?你要亲自下山?”
琳琅阁观澜亭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有几分病容的中年女人此时正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李青韵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师叔此次叛阁出逃,纵然违背了门规,但她毕竟身为尊长,清理门户一事不宜由其他弟子去做。”
这个一脸病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青韵的师伯,贺婉琼。此时,她听了自己师侄的这番言论,不由叹了口气,颔首道:“红柔这个人就是太争强好胜,阁主之位本就应属你师父这一脉,我代掌这么多年不过权宜为之,但她却听不进去,还给你招惹了这么些麻烦。”
“也罢,总不能继续由着她在外头打着琳琅阁的旗号惹是生非。”贺婉琼看着她,又嘱咐道,“不过你这回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多带上些人手吧。”
李青韵摇了摇头:“无谓打草惊蛇,我一人前去便是。”话音落下,她便见到贺婉琼眸中明显闪过愣滞之色。
“你一个人去?”贺婉琼愣怔后回过神,对她说道,“好歹带个人一路上帮你打点一下……”
“这趟若能找到师叔,我想与她私下谈一谈。”李青韵只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一句话。
但贺婉琼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个师侄,虽然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其实却是个很顾念情义的孩子。她选择独自前去,无非是想为自己那个竟敢盗了阁中珍贵藏书出走的小师妹许红柔留一条退路罢了。
可是……
“那你怎么识路?”说到这个贺婉琼就有些扶额,她这个师侄,打小除了练功就是读书,实在是算得上半个不懂柴米油盐的书呆子,除了自家这片山头之外她往外多走出一里都容易迷路。
今儿不就是么?她系在树上指路的布条找不见了,结果人就在林子里多转了一盏茶的工夫,还是因为听到那些找事的马蹄声才找回家的。
关于李青韵是路痴这件事,贺婉琼一直都挺头疼。
而且她也忧李青韵心思太单纯恐怕只晓得摆在面上的才叫坏人,而未曾见过那些肚子里黑成墨笑里藏刀的恶人是什么样,会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无论如何,就这么放她这样毫无江湖经验的姑娘家独自上路,却是怎么也不能让人放下心的。
贺婉琼忖了半晌,唤来了一个侍女,嘱咐她照着李青韵的尺寸去准备些男装来。
“为何要准备男装?”李青韵还觉得挺奇怪。在她看来自己这个样子下山并没有什么不妥,既然原本就是这个模样,为什么要遮掩?
贺婉琼便解释道:“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总有些地方是你一个女子不便去的,你若扮成男子,办事也方便些,可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旁的侍女也笑吟吟地补充道:“是啊,阁主您若扮成男子,那便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侍女上前拾了落在路中间的笺纸回来呈给了李青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