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韵呆愣了半晌才突然回过头?,一抬手揩掉了刚刚涌出的泪水,飞快追了上去。
常柳拉着范玉竹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林子里奔,感觉到?她有些僵硬抗拒,他?也狠狠心没有回头去看,更用了些力道拽着她一路往前。
“你放开我!”范玉竹终于忍无可忍地甩掉了他?的手。
常柳脚下急顿,回过头看着正一脸躁郁,捂着受伤肩头的范玉竹,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也忍不住语带斥责地说道:“你怎么敢帮着雪衣教的人?对李阁主下手?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不是在往少主心口捅刀子么?”
范玉竹一听他?如此形容李青韵对江少枫的重要性,便霎时火起,怒道:“我捅刀子?你忘了少主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谁?若是少主还会因她而心痛,那也是在自找死路!还有你,你居然跑去给少主通风报信,如果你不说,只要我把那几个雪衣教的人?灭了口,谁知道李青韵去了哪里?”
常柳深感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为少主抱不平,难道你以为我就?希望他?再和李阁主来往么?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何况你我都知道少主对她根本就?没有忘情,又怎好由得我们两个插手?”
“只是没有忘情么?”范玉竹厉声反问,“你看看自从他?重新遇到?李青韵之后有多自乱脚步?这次更甚,一听说她进了京城可能要嫁到?五王府,居然连夜便赶路来找她,他?的仇还报不报?江月府的仇还报不报?我们的仇呢?报不报?”
她顿了顿,又说道:“他?想?借助雪衣教的势力,雪衣教又何尝不想?利用我们?他?心里明明都清楚,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李青韵诸多留恋,岂非让萧雪衣抓住了他?的弱点?来日就?算要势力联合,我们也就?绝对失去了主动,倒不如我先?做一回恶人?——他?就?算怪我一时,我也认了。”
常柳看着她,沉默了半晌。
“你扪心自问,”他?垂下眸,低声说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对李阁主下杀手的么?”
范玉竹恨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常柳似下定了决心般抬起眼帘望着她:“你是怕少主动情伤身,还是只是介意?他?动情的对象是别人?,尤其是曾伤过他?的李阁主?”
范玉竹头?色微顿,撇开脸,没有说话。
“玉竹,”他?说,“你忘了师父生前说过什?么?你我只是少主的下属,为江月府、为他?尽忠本就?是理所当然。有些事,不可越矩。”
“你别拿师父那套说辞来压我。”范玉竹挥开他?伸过来想?要安抚自己的手,“我们从小和少主一起长大,少时与他?同进同出玩乐习武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过我们越矩?师父想?跟城主商量撮合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越矩?怎么偏偏他?看上了别人?之后我的心意?就?成了越矩呢?好,他?要娶别人?,我也认了。可是李青韵自己不要他?,凭什?么我还是不能?难道她就?是九天仙女,我就?是泥淖草根,她不想?要的时候我就?帮她照看着,她改变主意?想?要了,我就?得乖乖还给她?”
“你……”常柳正想?开口再劝,却忽然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从林中传来。
范玉竹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有动静,侧耳一听,亦转头循声望去。
片刻后,江少枫从林间暗影里款款走了出来。
范玉竹和常柳两人?皆是一怔,旋即低头站在原地,静声不再言语。
江少枫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他?们面前,目光直直落在范玉竹的身上,片刻后,沉声道:“你如今连我的主也敢做了,真是本事。”
范玉竹目光微闪,没有抬头。
常柳也深知江少枫的脾性,见状便知他?是动了真火,忙往范玉竹身旁移了一步,说道:“少主,玉竹不懂事,也是因一时担心您才做了冲动之举,还请少主见谅,饶恕她这一回。”
“不懂事。”江少枫语调微扬,冷淡地如一把冰棱弯钩,“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多年,这三个字是用来形容自己的?萧雪衣要打她的主意?,你居然不止不向我禀报,还反而帮着他?们下手。玉竹,你这是打算另投明主了?”
“我没有!”一听他?怀疑自己的忠诚,范玉竹立刻抬头辩解道,“少主,我对你绝无二心,我和师兄与你出生入死,从不皱一下眉头。可是……”
常柳赶紧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说完,他?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着常柳和范玉竹离开的方向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