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道:“多谢邸下。”
元晔没有回头,出了狭隘的小径,却略微落后了半步,与她并齐,自嘲道:“如何敢以‘邸下’自居?晔在这豫州一带,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三娘子呢。”
秋姜神色不变,端然笑道:“邸下志在四方,隐忍蛰伏,自有定计。为成大业,韩信昔年尚且受□□之辱,始皇幼年亦受质于赵,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功成不计过往。能忍一时之忍,比那些莽夫硬汉要强多了。”
元晔眸色微动,笑容却毫不动摇:“三娘抬举了。晔不过草鄙之人,志向远见也只是如那王祥,只盼着日后能位极人臣、为君主效忠罢了。”
秋姜见他不称表字,而直呼“王祥”姓名,便知他对此人毫无好感。她笑道:“‘卧冰求鲤’,一代佳话,为世人传颂,郎君为何嗤之以鼻?”
元晔冷冷道:“但凡察举,若无真才实学、做不成秀才,便只能‘举孝廉’,用这等微末伎俩博得所谓的孝名,混淆视听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试想,这人若真的忠孝仁义,何以侍奉多君?若真的孝顺后母,为何不早早了断,需及后母举刀欲杀之,方跪地求死?”
秋姜被他逗乐了,婉转而笑:“君侯的见解,确实独到。”
“三娘不以为然?”
秋姜笑道:“三娘以为,君侯所言,言之有理也。”
元晔低头,望着她状若认真的表情笑了。
到了偏殿想要休憩一二,天色却放晴了。秋姜在廊下往外望了一眼,伸手接住一滴自瓦檐上坠落的冷雨。入手只觉冰冷,毫无古诗词中“润物细无声”的温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