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徐铭座的嘴唇就抿紧了。
他一句话没说,垂着眼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宋晚晚假装没感觉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别吐了,血是越吐越多的,张嘴我看一下。”
徐铭座盯着她没有动作。
宋晚晚心里好笑,她直接上手去捏他的下巴,这一举动略带了点刻意的轻浮,男人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铭铭,给医生看一下。”罗慧芸在旁边劝他。
宋晚晚挑眉。
她一挑眉,徐铭座就知道她是在笑话他妈妈叫他的那声铭铭。
“我看一下伤口怎么样了。”宋晚晚再次耐心说。
但是牙都躺着拔了一个小时,现在再摆谱好像显得很小心眼,徐铭座只纠结了半秒,就说服自己张开了嘴。
宋晚晚歪着脑袋先看了一眼上面,下牙齿她就看不到了,徐铭座太高了。
她踮脚看了半天,徐铭座倒也还配合地低着头弯了点腰,但她还是看不到,“你坐下来,我帮你换一下棉球。”
徐铭座顿了顿,依言到旁边坐下,张着嘴让她给自己换棉球。
“好了,棉球压着就行,出院的时候再换一次,回去之后就可以吐掉了,不要舔伤口,晚上可以喝一点稀粥。”宋晚晚丢掉换下来的棉球嘱咐,“药的话一日三次饭后吃,一个礼拜之后过来拆线,再过一个礼拜再来拔最后一颗。”她说完又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说:“期间不能喝酒。”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罗慧芸说。
宋晚晚笑眯眯地说:“不客气,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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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不到她是做牙医的,现在的女医生都这么漂亮年轻的吗?”回去的路上罗慧芸就一直在夸宋晚晚,喜欢得不得了,“又温柔又负责,刚刚忘记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了。”
“哪里漂亮了?”徐铭座听他妈这个语气就头皮发麻,“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罗慧芸一声冷笑,白了他一眼,“谁管你喜不喜欢啊,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想给她介绍别人的,你配不上她。”
徐铭座顿时觉得牙更疼了。
徐铭座回家睡了一觉,晚上醒过来的时候,一边脸肿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觉得还好,这点疼相对早上没拔牙之前的疼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罗慧芸非常大惊小怪,趁着他不注意拿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直接就发给了宋晚晚,他根本都来不及阻止。
宋晚晚正在外面跟吴悠吃饭,收到照片的时候差点被噎到。
“怎么了?”吴悠给她倒水,“笑得这么开心。”
“没有。”宋晚晚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嘴上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徐铭座来我们医院拔牙,我给他拔了。”
吴悠睁大了眼睛,“我靠,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恩。”宋晚晚眯起眼睛缓缓摇头道:“你不知道他躺在我身下乖乖张着嘴让我弄的时候,我内心有多满足多爽。”
吴悠:“……你这话听着太有歧义了宝贝。”
宋晚晚:“哈哈哈哈哈。”
罗慧芸问她徐铭座脸肿了要不要紧。
“没事的阿姨,这是正常现象,别太担心,一会让他喝点稀粥,再吃药就行。”宋晚晚存了照片之后回了语音过去。
罗慧芸在那边当着徐铭座的面放了语音。
徐铭座渐渐回过味来了,皱着眉问她:“你跟她认识?”
“认识蛮久了,不过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是牙医。”
“怎么认识的?”徐铭座追着问。
“就是你前段时间给我送的那条旗袍那个店,你还记得吗?她是老板的朋友,有一次我去逛街的时候她在那看店,就认识了,我和她蛮聊得来的还。”
徐铭座微微一顿,问:“她让你带我去她那拔牙的?”
“恩,那天我发了朋友圈,她就跟我说了,怎么了?”
徐铭座哼了一声,摇头,“没什么。”
这女人心机可真够深的。
徐铭座的脸肿了一天一夜,他在家也躺了一天一夜,常言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出去,群里的人都在问他这几天怎么了。
“拔牙了,不喝酒。”徐铭座回复他们。
众人回复:“这是什么破烂借口,老子那会拔牙,早上拔的,下午就去吃火锅,晚上就去喝酒了。”
“你们拔牙脸会肿么?”徐铭座问。
大多数人都说没肿,几个说肿的,都是拔完就立刻肿,然后一天之内渐渐消肿了。
“那要是两天了还肿呢?”徐铭座问,他现在已经肿超过24小时了。
有人回复说:“呃,可能是医生技术不过关,没拔干净?我有个朋友就是,拔完牙缝了针,隔了一星期去拆线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小颗断在肉里面了,又得重新划一刀取出来。”
徐铭座光听这描述就头皮发麻。
那他肯定是没拔干净了,宋晚晚要不就是技术不过关,要不就是故意在整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又感觉伤口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了。
“徐铭座,出来喝酒。”有人在群里叫他,“喝一杯,保证就消肿了。”
“神经病。”徐铭座笑骂,“你们喝,我晚上有个饭局。”
“吃完了饭过来,深水等你。”
徐铭座没有理他们了。
几天没去公司了,因此堆积的事情有点多,他下午去了趟公司,处理完工作之后跟一个远道而来的合作商吃了个饭,一直聊到了十点多才散。
那个从首尔来的社长十分喜欢中国菜,又尤其喜欢重庆火锅,徐铭座陪他吃完这顿饭之后,感觉脸更肿了。
他想回家休息的,常言又开始疯狂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徐铭座接了电话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去喝酒,别叫我。”
“徐总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他那边非常吵,声音也很急切,“你赶紧过来深水一趟吧,那群孙子和宋晚晚的姐妹们吵起来了,我可太他妈为难了呀,劝又劝不住,一会吴悠该过来了。”
徐铭座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因为徐铭座和宋晚晚水火不容的原因,徐铭座的那群狐朋狗友和宋晚晚的那群姐妹也颇有点势不两立的意思。平时倒也还好,没有徐铭座的意思他们也不会起冲突,就是彼此看不顺眼罢了,今天忽然就爆发了。
“我也真的他妈的无语,就因为一个停车位,能吵起来,妈的深水停车位都可以停一个航母了好吗。”常言好气又好笑,“分别叫了五六个人来,看样子想干一架。”
徐铭座觉得头疼,“你拦一下。”
“我拦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的脾气,凶起来连自己都骂的。”
徐铭座只能叹了口气,“我现在过去。”
常言:“搞快点。”
徐铭座这都快到家门口了,又只能掉头往深水开。
他到深水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宋晚晚的车在他前面停下,他没急着下车,看着宋晚晚下了车大步流星走到人群那去,站到她的小姐妹们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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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对这群男的早就不爽很久了,他们简直比徐铭座还讨厌,整天游手好闲找到机会就恶心她,通过欺负她去讨好徐铭座,恶心透了。
那群人看到她走过来,哇哦了一声,“你们大姐到了呢。”
人群里没有徐铭座,她也就没跟他们客气,“是男人吗?跟女生抢车位。”
一个男的咦了一声,“这里有女生吗?我不信,除非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宋晚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刚想怼回去,就看到徐铭座关上车门从后面走过来,他双手插着兜神情冷冷淡淡,来到那男的身后就踹了他一脚,“耍什么流氓?”
那人被踹得有点懵,回头看了徐铭座的脸色一眼,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
徐铭座从走过来开始就感觉到宋晚晚一直在看他,这时她又歪了歪脑袋,盯着他咦了一声,“你脸怎么这么肿?”
这语气太自然太熟稔了,那群男的一时之间都愣住了,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一说到这个,徐铭座就来气,他冷眼瞧着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没拔干净?”
“怎么可能,我还就没有过这种失误,你过来让我看看。”
徐铭座哼了一声。
那群人越发不解,有个人小声问他:“哥,这什么情况啊?”
徐铭座抬眸看了常言一眼,对方立刻了然,抓着带头一人扭头就往里走。那人还想挣扎,一抬头看到徐铭座凉凉的一瞥,立刻夹着尾巴跟常言走了。
“进去玩吧。”宋晚晚也跟她那群小姐妹说,“多喝点啊。”
“有某人的朋友在,我们还能多喝么?”一个女生没好气地说,“那群人就光盯着你看,没事找事惹你不痛快。”
“就是。”其他人都不悦地望着徐铭座应和,“手段无聊又下贱。”
被人当面吐槽讽刺,徐铭座那个当事人居然也还能站得住,他继续插着兜站在那里,站得笔直,而且面不改色,仿佛说的不是他和他朋友。
“不会的。”宋晚晚笑着说,“他们不会再烦你们了,对吧,徐铭座?”她回头问他。
徐铭座冷冷地瞧着她,没有开口。
宋晚晚望着他,语气难得地温柔了起来,“下周四拆线,别忘了哦。”
徐铭座听出了威胁的意思,拆线两个字让他的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
“进去吧进去吧。”宋晚晚催促她们。
小姐妹们高高兴兴地相拥着进去了,宋晚晚望着她们进了酒吧,然后才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没吃药?张嘴我看看。”
徐铭座下意识就要张嘴,嘴唇动了动才反应过来,立刻又抿紧了。
宋晚晚见状有点急,伸手就要去碰他的下巴,结果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