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响彻在禁卫军校场的上空,许久回荡。
明明在张昊眼里,留下赵思洵一命的同时将其彻底打趴下,不过是件轻而易举之事,可是此刻面对燃起熊熊战意的赵思洵,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虎贲军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统领,似乎都想看看他准备怎么办。
如今这个局面很奇怪,掌握主动权的本该是张昊,然而诡异的是,他却仿佛又有了骑虎难下的窘迫。
然而作为南望第一大统领,张昊不过吐纳一息,便镇定下来,试问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难道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吓住,可能吗?
他神色一冷,眼神锐利,“身法虽奇妙,但终究不过雕虫小技,夷山王,你若还想靠此取巧,我劝你不要白日做梦。”
赵思洵闻言扬了扬唇,清润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回答:“放心,这一次,我不闪不避!”
这话实在太狂妄了,引得台下虎贲军都齐齐倒吸一口气,显然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这年头皇子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吗?
但是转眼,沉默之后便一阵阵欢呼,张昊凭借着宗师的身份,已经嫌少有人敢这般挑衅他,更逞论将这位大统领逼上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哪怕赵思洵只是占得一丝上风,都让他们觉得兴奋。
虎贲卫看赵思洵的目光,从嗤之以鼻慢慢转变为期待,也终于有了一份敬意。
而那五位百夫长,心情却复杂许多,若是这一招之后,赵思洵能顽强地站下来,那么他们今后就是夷山王的护卫,不再是虎贲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给谁喝彩。
若在之前,因对赵思露手下留情,而被迫归属于夷山王,连带着麾下的兄弟一起剔除虎贲卫,作为武学中的天之骄子,他们内心并不甘愿,只觉得倒霉,愤怒,对这个没本事的亲王打心底里轻视。但现在……不知怎的,就想看看他们不可一世的大统领被狠狠地打一次脸。
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说大话谁不会,拿出真本事来,可要接好了!”张昊冷笑一声,顿时风声中竟隐隐有虎啸传来。
众人一看,顿感不妙,副统领更是直接吼道:“统领,冷静,你不能杀了夷山王!”
“杀?”张昊抬起拳头,明明很缓慢,可随着他挥出,却有一重又一重的力量不断叠加,最终到达一个见之骇然的地步,仿若山岳巍峨,又好似海浪高涨,一寸寸碾压空间。
“老子最恨旁人威胁,既然是夷山王自己撞上来,怎么还期待我会手下留情?”张昊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那宗师之压就是旁人感受一分都得心生悚然,不敢接近,他看着赵思洵,厉声问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认不认输?”
赵思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汹涌澎湃的内力,让他几乎全身都不能动弹,别管什么浮虚步还是轻功,任何的技巧身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统统没用。
“认输!我给你两百虎贲卫!否则,去死——”
张昊额头青筋直蹦,显然动了真格,对赵思洵找死的行为相当不满。
此刻赵思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拉住旁边的曲公公,哭求道:“公公,求您阻止他们,虎贲军我们不要了!我只要哥哥活着……”
曲公公脸上淡定的笑容消失了,染着白霜的眉毛皱在一起,似在估量是否要阻止,毕竟赵思洵还有用处,不能真死在这里。
然而,他看着一声不吭的赵思洵,终究道:“夷山王若是认输,杂家自当出手。”
可是赵思洵会吗?
他已经挨过两招,只剩下这最后一招。
赵思露忽然想到那日临走前叶霄对着赵思洵后心使出的那一掌,顿时心中拔凉,她知道,哥哥是不会放弃的。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落下来,她闭上眼睛,似不忍再看。
赵思洵全身的骨骼都在颤抖,叫嚣着痛苦,五脏六腑开始翻江倒海,不断诉说着对死亡的恐惧,然而尽管如此,他依旧缓缓地伸出了右手,在胸前握成拳,护住心脉,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在灼烧,烧着他的生命。
叶霄真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即使并不在此处,也预料的到张昊对赵思洵会使出怎样的三招。
最后这一拳,赵思洵根本无法再有任何侥幸的心理,他被张昊无形的气势钉在了原地,除了硬碰硬,别无他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叶霄传授给他,近乎饮鸩止渴的办法,将蕴含在全身经脉中的内力调动于一处,消耗一空,给予昙花一现般的强大护持。
只是不知道面对张昊,他全身的内力究竟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