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心说这一句,赵思洵自从回归使团就讲了不下五遍。
起初她还觉得不可思议,感叹大宗师的力量非人力能及,恨不得亲自在场直面这一幕。
可等听多了……心情难免有些微妙。
她年长赵思洵几岁,经历的事又比常人丰富,这眼光也就毒辣几分。
别看族长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慕艾的年纪,碰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和事,总会流露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赵思洵男扮女装之事瞒着旁人,却没有瞒着十九,自然这些话也只能跟她讲了。
她美人横卧在马车里,单手支着脑袋,望着兴致勃勃的赵思洵,忍不住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叶宫主此时在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她家族长是如此想念他。
赵思洵撩起车帘往外头看,“我们说好粱都见的,可我现在已经到了,他应该也来了吧。”
云霄宫虽不在江湖上走,但是产业却遍布天南地北,以叶霄那讲究的性子,必然又是一处巨大舒适又隐秘的宅院。
“也不知道夫人没了,他是怎么跟手下解释的。”
十九听着这句念叨,差点笑出了声。
南望使团的车队在两旁大庆百姓的注视下,盘龙赵子旗一路经过繁华大街。
一座三层的茶楼,临近街边的厢房中,有人轻轻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剑,唇角微微勾起,心说总算是来了。
大庆既然打着四国联盟对抗北寒的幌子邀请三国太子入粱都,这住处自然早就准备好。
新修缮的府邸,摆设和用度都不错,也算优待了。
西越和东楚已经到达有几天,南望的使团来的最晚,等赵思洵安顿下来,圣旨便来了,第二天晚宴,大庆皇帝为三国接风洗尘。
就一天的时间……
赵思洵摸了摸下巴,朝高山招了招手,“把这府中上下的花名册拿来给我看看。”
“花名册?”高山琢磨了一下,“您是指……这府邸安排的粗使下人?”
“嗯。”
就算是两国太子出行,人手充足,也不可能将扫洒的杂役,粗使的奴仆一同带上,终究是免不了使唤当地庆人。没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光是采买食材和耗品,就得先指望着当地人带着熟悉。
很快,高山就将名册带来了,赵思洵仔细地翻了翻页,然后指着上面一个采办人的名字道:“你派人跟着他一起去采买,顺便熟悉熟悉粱都街巷。”
高山一愣,“这是……”
“南望在大庆的细作之一。”
“属下这就去办。”高山道。
“另外,你告诉他,我要见这里的主事。”
高山明白了,“是。”
明日接风宴,大庆君臣,包括东楚和西越的太子都在,赵思洵只是南望的一个亲王,若是不加以提前准备,怕是难以应付。
论粱都时局,最快速的办法便是问蛰伏在此地探消息的细作。
十九在一旁听着,纤眉一蹙,“此处宅院眼线众多,未免暴露,那主事若是谨慎之人,怕是不会来。”
赵思洵笑了笑,“我也就试一试,没指望。”
十九不解道:“那又为何……”
“十九,我且问你,为何你做杀手的时候,喜欢扮演柔弱的舞女?”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自是示弱,降低他人警惕。”妇孺老人最能得到旁人的同情和轻视,自然就容易出其不意将人一击毙命。
赵思洵点点头,“所以,我也一样,我这个质子若是连南望人都不愿搭理,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十九一怔。
赵思洵轻轻一笑,眼底带了一份嗤意,“我连我爹都不信任,又怎么会信为他卖命的细作?”
十九恍然,但是她又问:“可这样一来,这个下人岂不是暴露了?”
“明晃晃地就放在名单上,这人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大庆就等着我通过他钓到背后的大鱼呢。”
原来如此。
“我睡一会儿,若有消息了再来叫我。”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一个呆子,两个呆子,都是精明人,一碰上感情全是傻瓜,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