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妁看了一眼自己,除了胸腹中的闷痛,以及微乱的发髻,浑身上下安然无恙,不沾半点风雪,唯有胸膛上一片鲜红,还是容涣的血染上去的。
两相对比,她依稀想得起来,容涣是如何拖着一身伤,背着她找到这一处容身的山洞,甚至在几欲昏迷的情况下,还寻来了草木将篝火点燃。
姜妁刚要站起身,便觉得喉口发痒,掩唇轻咳了两声,浑不在意的将咳出来的血肉往地上一甩。
她走上前,在容涣面前蹲下,眼睛一寸寸摩挲过,他那哪怕如此狼狈,却仍旧带着破碎美感的脸。
容涣真不愧有玉面丞相之称,一双长眉入鬓,眼型狭长,面上棱角分明,笑起来时如沐春风,不笑时,便有阴沉沉的戾气萦绕在俊朗的眉目间。
他生得这一张薄情寡义的美人脸,却做尽情意缱绻的事,每回把命都搭上。
姜妁想起来,容涣一路背着她走来,好几次跌倒爬都爬不起来,摔得头破血流,在背上的她却不曾受半分波折,甚至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问他。
“容涣,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她看不见容涣的脸,寒风送来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会,臣会护殿下安然无恙。”
姜妁不知道一路有多远,容涣有多少次跌倒又爬起,她最后一次睁眼时,他已经无法站起身,满头满肩堆满了雪,却还是背着她,匍匐着在地上爬。
她无法想象,那个光风霁月的丞相容大人,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容涣,他忍受着满身伤痛,迎着风雪,在地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