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这个人,大权在握,习惯性地说一不二,杀伐果决,整个人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无人能当其锋芒。
这柄剑,曾经也伤了她。
如今剑有瑕,失了灵,静静地躺在床上,倒教人莫名地不安。
辛越一手握着一块虎头青玉,低头轻轻抚摩着,思绪便像蛛丝,一丝一缕地逸出飘回了二人初相识的那年,织成一片细密的回忆。
那年她六岁,他十二。
彼时她还是礼部尚书府嫡女,辛尚书与夫人恩爱一生,仅生了这么个女儿自然是如珠如宝,纵得她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飒爽洒脱的性子。
然而辛家毕竟是世代簪缨,朝中清流,爹爹自然不可能真把自己宠成个猴王了。自六岁起,辛越胡天胡地的好日子到头了,每日里除了写大字读书,还要描红绣花,甚至请了个王府里出来的嬷嬷教规矩礼仪,行止坐卧皆要端庄持重,她爹的原话说,不为别的,就算是只没王法的猴儿也要在人前端得像个贵女名媛。
而辛夫人虽出身小门户,平日里看着是个略显丰腴,和气端方的贵妇人,但行止处事之间却自有一片飒爽利落的气派,自然知晓为了自家闺女,该训还是得训的。
刚开始的日子简直把辛越的一张肉团团白生生的小脸儿苦成了蔫黄瓜。
这日,刚上完一旬课,娘亲大发慈悲道每旬可休一日。
辛越喜得抱着娘亲的大腿,一只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挥动描画着外面的锦绣纷呈:“娘亲娘亲,我听王嬷嬷说,如今外面可热闹了,那么那么多人,还有好吃的!甜甜的,香香的,什么都有,娘亲你就带我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