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中庭,果决狠辣地处置了妾侍通房,几个庶子通通没能活过五岁,但大厦将倾,她无力挽回顾府的颓势。
直到从未正眼看过的庶长孙一朝起势,步步高升,夺爵位、迁侯府,两方几断往来。
她自知这庶长孙对顾府的怨愤,再多的讨好也是无用,只冷眼看着几个儿子卯着劲钻研,在外头虚扬声势,在他们闹得凶时提点一二。
年复日久,一边是如日中天、年轻体壮的庶长孙,一边是纵情声色、攀亲借势的儿子,老人家所有的心气早就磨没了,如今还撑着这副身子,不过为着几个孙儿、重孙罢了。
此时,外头有仆妇进来告知,即将开宴。
今日来的客人多,顾府将膳厅偏厅也开了,男子在正堂,女子往偏厅,中间隔着一道雕花木门。
众人缓缓而行,顾衍并未立刻动身,侧头同她低语:“黄灯跟着你,只吃她布的菜、递的茶水,其余一概别碰,还有,不准喝酒。”
辛越笑脸登时僵住,随即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来,柔声道:“知道了,侯爷。”
顾衍露了进屋以来第一道笑,很轻,只唇角微微扬起,眼角冰霜稍融,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别开眼。
片刻后,辛越手里揣着一只小巧的鎏金手炉,坐在偏厅首桌。
这桌上除了顾老太君,便是各府的老太君、亲王妃、郡王妃、侯夫人,幸好她娘亲机智,寿宴第一日便早早地来了,同他们错开,否则此时当真要双双对视无语凝噎。
长这么大,她头一回以侯夫人身份出席这样的宴席,往常的宫宴,最烦最冗长的,也有顾衍在身旁,这些唇刀舌剑扰不着她,如今坐在一厅女眷里头,言来语去的,全是陷阱机锋。
坐了不到半刻钟,辛越的心思便深沉了些许,开始考虑,顾老太君已然八十六高龄,端的是长寿有福的,若是年年都过这么一回寿,她是否要提些微薄的小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