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常莹,”见她看过来,顾大太太忙扯了那杏衣女子出来,“衍哥儿的表姐,嫁了我们顾家江宁顾实叔公那一脉的哥儿,如今……如今刚回京,从夫确实该叫声表哥了。”
从门后走到人前,辛越一打眼便看到她梳的妇人发式,这名唤常莹的女子一身气度落落大方,笑容明艳地看着辛越,屈身福了个礼,道:“顾侯夫人。”
叫顾衍表哥,叫她顾侯夫人,委实将说话的艺术在偏见这一途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她还挺受用,毕竟,她是顾侯夫人。
辛越感觉自己赢了一筹,顿时端出温雅笑容,矜持地点了个头,话都不带回的。
二人交锋不过两息,很快又被淹没在七嘴八舌的话语中。
顾衍显然不欲与他们多废话,撂了句不必送了,便攥着她的手往外走。
辛越此时心里思索两件事。
一,秋后算账的时机来得太快,她还未想好,究竟要如何盘问。她于此事上经验少得可怜,上回遇到此类事情,主人公还是师青,在南门桥楼船上。彼时她也未看破陆于渊的狼子野心,同他喝酒浇愁去了,只是后来发现是一件乌龙,有些许尴尬。
二,辛扬常说,若一个男子,有个黏黏糊糊的表姐或表妹,那多半这会黏糊他一辈子,手腕高明些的,黏糊出正经名分,手腕低些的,囫囵个通房丫鬟,若是遇到这种男子,趁早快跑。但他没说,若是嫁了这种男子,究竟该怎么办。还有,表姐确实黏黏糊糊,如何判断表弟是否黏黏糊糊?
情之一字,真是……千古难题。
这个千古难题引申出的两个小问题她还没有考虑好,便被压在了马车壁角落里头。
面前铺天盖地的黑色,夹着带了潮湿气的伽南香强势袭来。
“我猜猜,阿越生我气了。”
辛越的右手和他相扣,从方才在顾府里就没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