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真正挂心的,是六局学馆之事,此事开始得极快,准备完全,有一众幕僚帮着提点,万事俱备,东风却迟迟不来。
京中平民家中,一开始都心有顾虑,抱着陈习陋见,不愿送孩子去抛头露面,更不觉得女孩子学了这些东西有何用,不照样要在适龄之年出阁,犹如一盆泼出去的水,到时还替别人家做了嫁衣。
所以六局学馆落成后,一度比旁边的糕点铺子还冷清,辛越第一次感受到“门可罗雀”四字在学馆门口的生动体现。
但越是如此,辛越越是不急,从小就缺的耐心像是都攒到了干大事的时候,连顾衍都试探了她好几回,她就是八风不动。
她深知,要改变一个人的成见,难如登天,你能让他一时认可,却难让他一直认可。
更何况,她要改变的是满京城,甚至天下人对女子的成见,甚至于,是女子本身对自己的成见。
这不是她此生能做到的事情,许要百年,千年,但她很乐意做一阵风,先轻轻吹起人们心中的涟漪,年长日久,他们自会荡漾出些许心潮,若哪一日这心潮开始澎湃卷涌,不必他们记得她,只要这阵风仍在即可。
所以她一步步地安排,静静添砖加瓦。
等山栀的名头在冬去春来时传遍了高门贵族,收的宴贴跟雪花似的,一摞一摞堆满她的案头。
等大街小巷的摊贩、酒楼开始学着她在宴上漏出的菜食样式,却连个皮毛都学不像样。
等朝廷官文下来,聘了山栀作六局膳厨馆的教习先生,顾衍开了先例,因是官家学馆,故而学馆里的先生都能得一品级,从六品到九品不等,算是真正吃官家饭的。
如此吸引了一波教习先生,顾衍又免了学生三年束脩,若是要再深造,三年后按着不同技艺、不同先生收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