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于渊将酒壶放到桌上,坐起身,蓝袍松松垮垮,随风轻拂:“还有七条船混淆视线,而你们,都探了出来,还将顾衍困在平阳。”
“是。”报完消息的阴郁青年心里刚松片刻,原本以为要将大齐顾侯爷困在南下途中会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没想到虽费了点波折,还是绊了顾侯爷一脚。
但这气还没松到底,就见上头的相爷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道不妙,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相爷?”青霭看了眼这青年,又看了眼陆于渊,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陆于渊站起身,一振袖,垂首目光锐利:“蠢不可及!自己听一听这话,顾衍若是那般好困,大齐如今就改你家姓了!对方巴巴地漏破绽给你们,你们就乐颠颠地接?”
青年的头垂得更低,面露惭愧。
陆于渊又命他将所有探得的消息都报了一遍,良久,怔忪片刻,突然笑了出声。
青霭上前一步,见侯爷怒气渐消,小心探问:“相爷,我们的人跟丢了?”
“嗯,”陆于渊笑得咳嗽出声,好一会才道,“把人都撤回来吧,各自领罚去。”
青霭朝那阴郁青年瞥过一个眼色,他垂头丧气退了,青霭随即上前往相爷杯里满上酒,问出心里的猜测:“您的安排步步针对顾侯爷,缜密细致,一步三网,便是困不住顾侯爷,绊一绊他的脚步总是成的,如今怎连个人影都未见着?”
九捧铜黄的莲形烛台层层叠高,灯火摇曳,夜窗如昼。
陆于渊半边脸上影影灭灭,神色柔软,低头看着手里粗砺杯盏,杯面坑坑洼洼,上有三条水纹,杯底一滴红点,细看竟用留白描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辛”字。
他轻笑道:“没用,再缜密的布置也是针对顾衍的,若接招的是辛越,她能从源头就扯破我的布置,从网里溜出去。整个路程,派船队混淆视线,人可能藏在某条小船,或者干脆走了陆路,在你们自以为发现他们踪迹,并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可能早就已领先你们数十里,甚至数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