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扬一溜身,从辛越方才躺的榻上小几拿了一碟糕点出来,边咽边说:“早上不都说了,你忘了?忘了小爷再同你讲一遍,昨夜……”
“从头说起,”顾衍打断他,“之前同他有何交集?”
辛扬手中动作停了一会,心头踏哒踏哒,一茬茬的画面往前拨,终于定在半月前。
他收到的任务便是持金铲挖金矿,本想着是一项体面又清省的差事,他也算是熟手了。他去年把江宁去年一整年的亏空盘得清清楚楚,还顺带着扒出了他们往年手脚更不干净的事儿,这些世家见了他犹如不孝子见了虎面爹。
可这回下江宁,他身上的官衣剥了,罩了一层影服,由明转暗,一边躲着杨珂锦那拨人,别同他们撞上,还要分出一拨人盯着同杨珂锦有来往的世家,一边还要继续查探盘点世家们往年的亏空数目,端的是琐碎又磨人。
这才反应过来顾衍压根就是把他诓来江宁做苦力的,什么金山银山,都堆砌在书山算盘海中,光盘点都不知得盘点到何年何月,等到能下金铲的那日,辛小爷不定都七老八十了。
不过在清点崔家往年账目时,他偶然一次潜入崔家家主的书房,却发现崔明广鬼鬼祟祟地请了一个人进书房密谈,来人的声音懒洋洋,仿佛是个高位者对于手下人的语气,而崔明广竟也小心奉承着对方。
辛扬一下子就激动了,就像是戏台子上,最要紧的场面中,关键人物出场时大多有一两盏琉璃灯的彩光从上打下。
此时此刻,辛小爷竟然也觉得头顶像是洒下三两束耀眼的光束,他晓得此刻要紧,说不定就撞破什么惊天密闻,所以就算是滚到灰扑扑的榻下偷听,也不算不光彩。
但那两人竟径直从他眼前走过,接着一阵哐当哐当响,像是什么机括运转的声音,接着就消失了。
……消失了。
从这屋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