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记匹帛店关门这两日,布帛市场停滞,引出的轩然大波让顾衍心惊,试想,在没有崔家的时候,倾整个两江之力,掏空了底子,也只能抵七日,崔家之势可见一斑。
也让他愈发坚定,若是这等只手遮天的大世家不削下去,假以时日就可以伸手进朝堂了,或是,已经伸手进朝堂了。
等到长亭离去。
辛越碾了茶粉,筛过两遍,取出一只黑秞盏,注汤调膏,茶膏同融化的胶汁一般。
再注水时顾衍已经坐到她对面条案,她问:“会不会?”
顾衍摇头。
辛越噗嗤一声笑,竟还有顾侯爷不会的事,不过想来也是,他一身本事,一半从书里来,一半从战场上来,烧香点茶、挂画插花,能通画道已然是他兴致广泛,晓得忙碌之余陶冶陶冶自己的情操。
她继续用茶筅击拂,手重筅轻,疏星皎月,灿然而生。
辛越神态专注,第二汤先从茶面上注入细细一圈,再极速注水提瓶,用力击拂,色泽渐开,珠玑磊落。
顾衍眼睛盯在她的一举一动,淡衫薄罗,水红轻纱,雪肤柔荑,意态从容。
她就这样简简单单,指绕腕旋,注水击拂,茶汤轻荡间,春色都鲜活起来。
他看得入了神,没听到她的问话,恍了一下,道:“方才说什么?”
辛越抬眉看了他一眼,注入第三汤,又轻又均匀地围绕盏心击拂,看到汤花凝结,错落生起,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盏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