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星夜奔波,回了一趟七子苑,突然得知她人在流金阁,一路上不知是如何紧张急切地赶过来的,辛越心道,如此甚好,她这几日也是这般紧张急切地过来的,她紧张急切的时间加在一起,一定不比他策马赶过来的时间短。
高台下没有悬灯,头顶浓荫是比天空还要深沉一分的黑色,他们被罩在漆黑暮色里。
东南角愈来愈盛的火光透过婆娑树影,淡金色的斑驳光影摇来曳去,让辛越能稍微看清些顾衍的神色。
两三息后,辛越松开手,对上他沉沉的目光,有一刹那他眼神里的绝望和……隐约的荒溃,让辛越感觉低估了这件事对他的杀伤力。
此事只是让她掀开一层纱,还未让她看到全貌,他就如此失态,她连生死之事都看开了,四年前究竟还会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身上一沉,顾衍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鸦青色的长披风把她整个身子罩在里头,尾部静静垂到地上。
辛越圈着他的脖颈半晌,松开手按在他系系带的手上,故作轻松地调侃他:“不会亲我了是不是?”
顾衍面色稍霁,不再如刚才一般荒溃,但也算不上平和,一双眉毛拧得死紧。
等了一会,他仍是未开口,眼底翻腾的情绪激烈又痛乏。
辛越忽然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顾衍,顾衍僵直地站在原地,被她拉起手,硬接过手里披风。
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脸庞低垂,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可那只手,铁钳一般。
辛越回头微讶,解释道:“我看你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要说话,少不得搬把椅子来,你且酝酿着,我等着呢。”
她伸手去扒拉他的手,“好歹告诉我你要酝酿多久,我搬一碟瓜子下来嗑,不算过分罢?”
明明灭灭的微弱光线里,顾衍的额角好似跳了一跳,她未看清楚,顾衍已经往前一步到她跟前,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