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这座府邸的记忆并不多,因为后来祖母搬出了这座府邸,去了城外的庄子住。美其名曰是颐养天年,实际上却是看不惯徐府这幅重男轻女的做派。
李清婳坐在徐氏身边,虽然也对徐府有些好奇,但却没有探头探脑地多看,只是不时简单打量一下。
卢氏来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便满脸都是笑意。“妹妹可算是来了,婳婳也来了,铭洲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这样直白的态度让徐氏不高兴,但念在孩子病了的份上,她没计较,淡淡道:“我给铭洲带来了一些药材,也不知道能用上哪样,索性一样捡了一些。”
卢氏看了一眼,便知道那药材也是宫里李贵妃赏的。外头市面上可买不到那么粗的人参,都要长成人型了。
她心里高兴又羡慕,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铭洲那孩子也是想不开。他啊,心里惦记婳婳……”
李清婳早已垂下头去,神色不明。徐氏适时清了清喉咙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是亲戚家,可铭洲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
卢氏脸色有些讪讪,换了话题道:“你们用了午膳没有,我这就传话下去,让下人安排午膳。我记得婳婳喜欢吃甜的。”
李清婳记得小时候舅母就是这样,什么都可着自己的口味来。她一直以为舅母很喜欢自己,但后来她发现,舅母其实是刻意在迎合自己。因为有一次外头纷传李太傅贪污赈灾银子,那会舅母对自己的态度便不是很客气。
李清婳从那时就知道了,舅母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是太傅的女儿。但李清婳自认,为了徐铭洲可以不在意这一点。可渐渐地,她发现徐铭洲也并非印象中的温润公子。
于是二人就像现在这样,关系疏远起来。
徐氏也不打算多留,摆摆手道:“不必了,诚业等着我回去一道用午膳呢。”
小姑子与太傅感情好,卢氏老早就知道。这也是她羡慕小姑子的理由之一。徐安慎从来不会像太傅对小姑子一样对自己。徐安慎深受徐老将军的影响,认为女子不过是传宗接代,掌管中馈的人罢了。
“那好吧。”卢氏领头,带着徐氏和李清婳往后院走。徐铭洲自己住了一间院子,名唤望月轩,是自己亲自书好后刻上去的。
看着那尚算看得过眼的三个字,徐氏蹙蹙眉。卢氏却以为徐氏在欣赏徐铭洲的字迹,在旁吹嘘道:“我是看不懂的,不过府上之前来过几位名家,都说这字不赖。”
徐氏笑了笑。
二人不好进徐铭洲的卧房,便到正房去等着。徐铭洲虽然病着,但总算走路是不耽误的,只是脸色一片惨白,与从前想必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瞧见李清婳,徐铭洲立刻便有些心痛似的,一幅想靠近却又不敢的模样,低哑着声音道:“婳婳表妹也来了。”
李清婳在外头面前不太爱说话,淡淡点点头。徐氏便接过话茬道:“好端端,怎么病了呢?铭洲,你是为了今年不能科举的事吗?”
“有一些吧。”徐铭洲不好说已经不在意这事了。
“那我就得说说你了,你要是因为这事上火,那不是让你娘亲难堪吗?你娘亲又不是不故意不还银子的,之前你娘亲跟我说是忘了。”徐氏道。
卢氏的脸色有些尴尬,好在徐铭洲摇摇头。“其实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事。铭洲只不过是……”他不好明说,看了李清婳一眼。
徐氏烦得厉害。心道你要是喜欢婳婳,早干嘛去了?跟婳婳又发脾气又不让她去国子学府读书的,这一件件办得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徐铭洲的话撂在了那,当做听不见。
卢氏赶紧替徐铭洲又把话圆过来,继续道:“妹妹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知道这孩子什么脾气。他啊,认准了一条道就要走到黑的,谁拦着都不行。你也瞧见了,这其实么多大点事,可这孩子就急成了这样。哎,我也劝了他好几回了,可他就是不听。我看啊,这样下去都要出人命了,这哪行啊。”
瞧着徐氏还有心情喝熟水,卢氏有些按捺不住道:“我说他姑母啊,你也不舍得眼睁睁看着我们徐家的独苗活不下去吧。”
到这会,徐氏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她是想明白了,原来卢氏这母子两个是合起伙来想拿徐铭洲的性命要挟自己。
她打算把徐安慎叫出来问问,他这个当哥哥的到底什么意思。是真不在府里,还是藏着不露面。
可还没等徐氏开口呢,便有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外头京兆尹大人带着兵士过来了,说是要查查府里有没有窝藏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