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替为国为民吗?”李桃扇脸色一白。可自己就是这样写的啊,她甚至引用了不少过去的据典,还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竟然被周南霜三言两语否认了。
“肯定不能那样写。那是世人都知道的道理,无需我们去写。”周南霜拿着帕子掩住嘴唇轻轻咳了一声,美目流转道:“既然都考完了,我多说几句也不要紧。我写的题目是太子亦为民。所谓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如此,为何遇到事情,便舍太子而保百姓呢。”
“这样写未免…”曹雪柔蹙蹙眉却没有多说。她想起来,太子爷如今正在学府里做夫子,那没准也亲自批阅考卷。要真是那样的话,凭借周南霜这种另辟蹊径的角度,一定会名列前茅的。
李桃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喟叹道:“果然夫子说得对,书是永远读不完的,只有学会随机应变才成。这回看来我是栽了。”
“那倒也不一定啊。”周南霜反而过来安慰她。“如果你写得好,即便观点跟大家都相同,也能出彩的。不过,肯定不会有我的名次靠前就是了。”
“郡主果然聪慧。”李桃扇讪讪道。
这样不知不觉,周南霜身边已经有很多人簇拥着了。她忍不住就存了挑衅的意思,笑吟吟看着前头的李清婳道:“那个,太傅家的小丫头,你写的是什么题目呀,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李清婳怔了怔,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李桃扇猜到她一定腿软,笑着帮腔道:“是啊婳婳姐,你别走啊,过来跟我们一起说说话。”
站在拐角的林揽熙听见动静,不由得蹙蹙眉。他原是打算去府首的茶室帮忙批阅考卷的。而这会的李清婳也瞧见了林揽熙。但因为是在拐角处,所以后头的周南霜几人并不知道林揽熙在这。
林揽熙与李清婳对视了一眼。林揽熙蹙着眉头,很是担忧的样子。他真不知道,像李清婳这样胆小,以后要是没人护着可怎么成。
然而,就在他无奈地冲着她招手,示意她别怕,自己会处理的功夫,李清婳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冲着后头道:“想知道我写的是什么题目,就跟上吧。”’
说罢这句话,李清婳便疾行了几步,走到目瞪口呆的林揽熙跟前,然后顶着那张清丽得不可方物的脸,冲着林揽熙狡黠一笑道:“林夫子,就看您的啦。”
说完这句话,李清婳钻进了林揽熙的茶室。这些日子因为天天过去接受林揽熙的私下授课,她早已如出入无人之境般。
而林揽熙,则是呆呆怔怔地站在那,神色欣喜。他也说不好,到底是因为她的胆子变大了而高兴,还是因为她如今深深地信任自己而高兴。
总之太子爷林揽熙,很满意,被他欺负过的小姑娘现在终于懂事了,终于学会仗势欺人了。
昌宁在旁边看得呵呵冷笑。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爱情使人昏庸啊,昌宁望天感叹。
而林揽熙则板着脸站在那,迎上来一群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昌宁其实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主子是怎么做到把所有耐心都分给李姑娘,而对其他女子的态度就永远一板一眼,像真正的太子爷一样。
比如此时此刻。那位周郡主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这位清婳姑娘既然会读书,照理不应该胆子这么小呀。不是说,读书使人气高胆大吗?看来这句话是不灵的。”
话音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然后周郡主的脸色便突然变得惨白。“林,林夫子好。”
几人声音不齐地问了安,之后便互相拉扯着往外走。林揽熙却并未吭声,只是摆摆手让昌宁上前,自己则回茶室陪李清婳去了。
昌宁走到前头,决心好好敲打这群人一番。怎么都这个局面了,还看不出来我们家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吗?是蠢还是笨?
他无奈地看着几个人,果然见到李桃扇在里头,心里就明白大半。于是懒懒揣摩着林揽熙的意思道:“传林夫子的话,请各位姑娘们在这站上一个时辰,想一想为什么不友同好,言辞咄咄。”
“是。”周南霜死死蹙紧了眉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林揽熙的逆鳞上。原来雪沁馆也不是能让自己横着走的地方,她暗暗后悔不该如此猖狂的。
而李桃扇借力打力的心愿再次落空,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她真的没机会成为太子妃了吗?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婳婳姐成为太子妃吗?不,她做不到。
茶室里头,熟水的香气氤氲。然而李清婳其实还是坐不住的,她躲在屏风后头一直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然而似乎只听见了周南霜的声音,并未听见林揽熙开口。她便有些按捺不住,于是便探出头去看。
“不,不替为国为民吗?”李桃扇脸色一白。可自己就是这样写的啊,她甚至引用了不少过去的据典,还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竟然被周南霜三言两语否认了。